一刀子架在薑勝的脖子上:“快!”
眾目睽睽之下不好殺人,容易暴露身份,薑勝無奈之下在懷中摸了摸,摸出幾塊碎銀準備打發了人。但是這夥人並不滿意,碎銀太少了,而薑勝一夥是三個人,不夠!
薑勝學著難民一般向他們“求情”。
倒不是薑勝不願意拿更多錢消災,純粹是因為他身上真的隻剩這點兒家當啊。他隨軍出來打仗,打仗吃住都在軍營,帶著錢乾啥?又沒有地方消費!奈何人家不依不饒。
其中一個視線落向沉棠。
三人之中,沉棠個頭最矮。
估摸著這三人就是一對夫妻帶著一個兒子,於是有個機靈鬼將刀架在沉棠脖子上。
威脅:“你們還要不要兒子的命了?”
沉棠沉默一瞬,寧燕二人臉皮隱隱抽搐。薑勝暗暗深呼吸:“兵爺,真沒錢了!求求求你們行個方便吧,小民一輩子銘記!”
等到了無人之處就嘎了他們幾個!
同行其他士兵都搜刮到錢,沒想到自己碰見的是窮鬼,兵卒哪裡肯罷休?當即想砍掉沉棠一條胳膊,給薑勝兩個顏色瞧瞧。但,下刀之前,心中萌生幾分邪惡念頭來。
“老子用得著你們記什麼?這樣吧,給老子跪下來,磕幾個響頭!磕十個,再喊幾聲‘大爺’,咱就放過你們一家,如何?”
薑勝和寧燕臉色同時黑了幾個度,正準備用言靈湖弄一下,誰知持刀的士兵對著沉棠道:“對,就你跪吧,磕頭磕響亮一些,不然老子不開心你們也彆想開心。”
沉棠澹澹看著他們:“你們讓我跪?”
兵卒臉色陰鬱,笑得滿是惡意:“哼,對,就你!本來準備讓你爹娘跪,但你們這些讀書人不是說啥‘孝道’?咱也不為難人,你這個當兒子的就代替爹娘跪一跪。”
拿難民取樂的事情,他們做得多了。
隻是下跪磕頭喊大爺都算不上啥,有些還會讓人跪著走幾圈,學狗叫,舔他們腳。
沒人會不答應,自然也包括這一次。
“你們考慮得如何——”
兵卒臉上剛要揚起得意的笑。他準備等人真跪下來了,再從自己胯下爬過去。隻是……咦,脖子怎麼有點兒涼?自己的視線怎麼突然拔高了?怎麼又突然往下了?
他最後看到的是一隻腳迎麵踢來。
沉棠收回腳,薑勝劍鋒還在滴血。
隨著無頭屍體倒下來,附近兵卒都發現此處異動,距離最近的直接拔出武器殺來。
薑勝和寧燕二人,一劍一道血痕。
奇怪的是,一眾難民都沒有發現這一幕,逃跑的繼續跑,求饒的繼續求饒,唯有兵卒源源不斷往這邊聚攏。薑勝兩個文士對付普通士兵還好,但其中有幾個低階武者。
他們還未靠近沉棠幾步就原地爆炸。
沉棠垂眸冷冷看著地上屍體。
薑勝將劍鋒鮮血甩去,收劍入鞘。
冷冷道:“找死!”
如果隻是讓他們跪一跪,薑勝還能用言靈湖弄湖弄,回頭再將人殺了,但這東西偏偏選擇了主公。哪怕隻是主公的幻象,也不能跪任何人,更不能受一丁點兒的羞辱!
主辱臣死!
真要發生了,他隻能拔劍自刎以謝罪。
不一會兒,魏壽的武氣兵卒出來將屍體全部移開,薑勝才撤去幻象,原地隻剩一大灘血。附近難民嚇了一跳,但又不敢生事,隻得加快步伐離開,但暗中又關注三人。
沉棠道:“查一查哪家的吧。”
有機會就優先乾了那家!
“記得這些血也處理了。”
兩句話是對暗中的魏壽說的。
魏壽咧了咧嘴,認命去抓活口拷問。
薑勝道:“此地不宜久留。”
加快步伐往前,儘早渡江趕回朝黎關,免得夜長夢多。沉棠點點頭:“好。”
僅半天功夫,他們碰上五撥人。
天色微沉,沉棠坐在石頭上,捶著酸脹的大腿肌肉,這一天趕路下來,草鞋都破了一雙。若非她有文氣武氣護身,腳底板還不知能磨出幾個血泡。薑勝尋了柴火回來。
“情況如何?”
寧燕去打聽消息。
她歎息著搖頭:“亂了,徹底亂了。”
一天下來,路上的難民數量不減反增,每時每刻都有新的難民加入。這些難民來自附近郡縣,有些是同一個村子出來的,才一天功夫就少了七八人。實在是觸目驚心。
“唉……鄭喬看人眼光還挺準。”沉棠看著篝火,橘紅色的光在她童孔跳躍,一時分不清這抹光是篝火還是她心頭的怒火,咬牙切齒,“他死得倒痛快,但不知多少人要為此付出性命……這些庶民,何其無辜?”
寧燕:“人心如此,人性如此。”
隻要有利益爭端就必然會有戰爭。
正因為如此,主公才顯得難能可貴。
想到這幾日所見所聞,寧燕正想說什麼寬慰一下沉棠,她耳尖聽到有腳步聲靠近,立馬閉上嘴。有人影落下來,跟著是一道男聲:“夜裡寒涼……可否借個火?”
寧燕抬頭看人,是個落拓中年書生。
背著的行囊是癟的。
不知道他這幾日遭了幾輪搜刮。
看他瑟縮可憐的模樣,沉棠點頭應允。
中年書生忙感謝:“多謝,多謝。”
他在篝火堆旁找了一處坐下,將冰涼的手放在火上烘烤了一會兒,沒一會兒手上生出了暖意。中年書生舒服得歎息一口,薑勝往篝火添柴火,暗中打量著書生上下。
道:“你很冷?”
書生道:“衣裳被搶了。”
薑勝問他:“那你還帶著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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