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車隊的二十多號人都是武膽武者,所用戰馬皆為武氣所化,跑得快還穩當,不多會兒就瞧不見依瑪木鬆小小的身影。崔徽將視線收回:“依瑪木鬆的性格,跟小女相似。每次看著這個孩子就忍不住想起她……”
崔徽的神色似有追憶和悵惘。
祈善一愣:“你有女兒?”
崔徽抬手撫著發髻,好笑道:“元良不會以為我這個裝束是為了方便在外行走?若是為了這點,扮做男子不是更加方便省事?”
祈善神色有些不自然。
他顯然不是因為這點才遲疑。
當年三人行,表麵上是他與崔徽相處,實際上都是他以旁觀者視角看著崔徽跟她師兄眉眼波瀾。正如主上說的,男女情愛這種東西,果然還是看彆人談更有意思。這種感情似乎能蒙蔽人的雙眼,若有似無的曖昧、欲語還休的糾纏、藕斷絲連的拉拉扯扯……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倆情投意合。
偏偏都是瞎子。
一個不懂,一個畏縮。
祈善還真以為崔徽至今未嫁。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更彆說當年那件事情留下的傷害太大。
崔徽自幼聰慧。
祈善的意思她如何不懂?
她隻是自嘲:“若是記得沒錯,創造這句言靈的主人,本身也不是什麼情深不悔的男子吧?嘴上說的,跟手上做的,總歸不同。我少時也以為自己會記得師兄一輩子,但你知道嗎,我跟著阿娘四海為家沒兩年,便驚恐發現自己不太記得他的眉眼了。明明我一開始看著他的畫像就流淚,徹夜難眠,可當時突然驚醒,我已經連著小半月沒打開那幅畫。”
那幅畫還是祈元良給畫的。
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祈元良這雙眼睛很會找人特點,哪怕是相貌普通的師兄在他筆下也能被增色。這幅畫也是師兄妹唯一一次同時入畫。崔徽便是靠著這幅畫度過最痛苦的兩年,時間太可怕了。
她明明還深愛著師兄,想起來也有流淚心酸的衝動,卻沒了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
當崔徽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她做了個夢。
夢到了一身喜服的師兄。
崔徽痛苦道歉。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忘記這麼快。
師兄卻道:【此事不怪你,克五,你不是忘了,而是這兩年見過太多比它還痛苦的事情。師兄很難過,難過於不在你身邊……】
崔徽不知道這個夢境是師兄托夢,還是自己寬慰自己的謊言,夢中醒來宛若新生。她終於注意到蒼老許多的阿娘,忐忑擔心的阿弟,周遭飽受戰火而流亡奔命的蒼生……
隨著她年歲漸長,人生經曆豐富,年少的經曆在歲月中褪色,一家人終於找到一個還算安定的國家暫住數月。那年踏青遊湖,她偶見遊船之上有青年文士,便怦然心動。
崔徽平靜訴說著那段經曆。
祈善問道:“青年文士?”
文心文士基本沒有長得太醜的。
但也意味著不好用強。
崔徽點頭:“嗯。”
祈善有些好奇:“事成了?”
崔徽反問:“不然我女兒怎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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