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不是激將法。】
主將:【難道是離間?這也不妥當。】
儘管天海一係很不喜趙奉,但有一點是他們不得不承認的,趙奉是每一個主公都喜歡的武將,任勞任怨、活多話少、有情飲水飽。
隻要不是太過虧待就不用擔心他背叛。
沈幼梨比吳昭德年輕,但在人情世故和看人眼光方麵,前者勝過後者太多。僚屬出主意搞離間計,離間沈棠和趙奉,很有難度。
趙奉一家老小還被周密保護起來。
想要拿捏人質威脅,也行不通。
那人不急不忙,示意主將附耳過來。
主將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二人一番耳語,主將的眼睛逐漸亮起。
既然趙奉心誌堅定不易撼動,那他們就不動。但趙奉身邊的人,難道個個都是坦蕩君子?不爭不搶、不嫉不妒、高風亮節?趙奉在沈棠帳下並無多少建樹,卻忝居玉衡衛大將軍之位,當真無人有異議?隻要有人不滿,哪怕隻是淺淺念頭,那也是一道裂痕!
這並非不可能。
士兵往往隻認識自己的長官。
例如小卒聽命伍長,伍長認各自的什長,什長認各自的百夫長。說得通俗一些,平日來了啥任務,百夫長隻跟什長對接,不管什長如何與伍長對接,更不會越過什長與伍長對接。伍長對什長心服口服,但未必服氣什長。
趙奉作為一軍統帥,自然也如此。
因此他平日再怎麼愛兵如子,也不可能與所有小卒、伍長、什長、百夫長相熟的。
與其直接給趙奉施壓,倒不如放大這些人心中的不滿和嫉妒,借助他們給趙奉施壓。哪怕趙奉仍舊不肯出陣,己方目的也達到了。
算盤是不錯的,奈何第一步就跪了。
因為顧池還在河尹大營靜養。
顧池看著又清瘦了不少。
新做的狐氅毛茸茸的,披在身上,他整個人都像是陷了進去,顧池垂下眼瞼,好一個溫和無害又弱不禁風的孱弱書生。唯有直麵他的人才會知道,他哪裡溫和無害孱弱?
【咳咳咳——都處理了。】
顧池虛弱擺擺手。
還未來得及發揮作用的暗線已經伏法。
【等等——】十幾號人還被沒帶出多遠,顧池又輕聲開口,【拖遠一點殺,彆讓血腥味衝到我這柔弱病人,咳咳,聞不得……】
君子遠庖廚也是這個道理,不能看到活物被宰殺的過程,以免心生不必要的仁慈。
這一日,顧池柔柔弱弱地逛了一回軍營。
營中新募兵卒悄無聲息消失幾十號人。
顧池裹緊了狐氅,眉眼噙著憂愁。
【病患靜養需要一個安靜環境。】
對麵的崔孝轉動手中刀扇的扇柄,不假思索便落下一子,笑道:【禦史所居營帳已是大營最僻靜的地方了,這還不夠安靜?】
顧池歎道:【地方安靜,但人心不靜。】
崔孝很特殊,名義上是監察禦史,隸屬於顧池的禦史台,但握在手中的實權跟禦史台二把手的禦史中丞也差不多。他的文士之道能降低自身存在感,而顧池擅讀人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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