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緊急任務
第665章緊急任務
殺完人,眼看人澆完地,又把木製門檻抬高,以便滿地血水能在清掃之下流到屋外溝渠中去,花七這才優哉遊哉走下來,親切地拍了拍某幾個沒有加入乾活,而是如同泥雕木塑站在那兒的禦前近侍那肩膀,施施然出了理刑公廳。
當他徑直來到乾清宮求見時,那一身一度濺血的官服早已經扒了下來,換成了一身在宮裡看上去非常突兀的便服。
他在理刑公廳殺人的事情,還沒來得及在宮中傳開……因為那邊廂一大半都換成了他曾經親自發掘,親自教導的人看守門戶,壓根不可能有人插上翅膀飛出來,所以乾清宮進出的人雖說見他衣著隨便,卻也大多沒太在意。
隻不過,親自迎出來的陳永壽來到他跟前時,卻還是忍不住輕輕吸了吸鼻子,繼而就皺了皺眉質問道:“花七爺,你這身上是什麼味?”
“什麼味?當然是血腥味。”花七嗬嗬一笑,見陳永壽一張臉頓時僵在了那兒,他就打趣道,“隻不過殺了幾個人而已,陳公公怎麼這麼膽小?”
這和膽小有什麼關係,你殺了人之後,身上也不弄乾淨就來麵聖?而且,記得你今天好像沒出過宮吧?大晚上的這是在哪兒殺了人?儘管陳永壽知道眼前這人可以隨時出入乾清宮,好像不是趙國公府曾經屢建功勳的家將這麼簡單,但在聽到那簡單的回答後,還是不由得一陣抓狂。可是,人家沒有回去沐浴更衣的意思,皇帝又直接召見,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硬著頭皮把人帶進了東暖閣,他瞅了一眼旁邊那堆積如同小山似的排名表,更是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哪裡敢多做停留,見皇帝沒什麼吩咐,他立刻躡手躡腳溜了出去。剛打起門簾跨出門外,他就聽到門內傳來了皇帝的聲音。
“這是事情都辦好了?那些家夥可有人不服你?”
“殺了五個,他們就不敢不服了。”
陳永壽聽得心驚膽戰,慌忙走得飛快。而裡頭的花七聽到這腳步聲,他又看到皇帝一臉的漫不經心,分明並不在意他殺的人,他就收起笑容,如實稟報道:“都是幾個有確證死有餘辜的家夥。楚寬提供了一些證據,我之前也搜集到一些,殺了之後,再補進新人。”
“嗯,這些事朕既然交給你,你就放手去做好了。”皇帝隨手展開一幅紙卷,看著那一個個根本就沒聽說過的名字,卻仍舊非常仔細地看著那每一道題的得分,這才不緊不慢地說,“禦前近侍的名聲一直都在私底下流傳,以訛傳訛之後,不免就被妖魔化了。”
“你既然接手,那麼就站到明麵上來。好好挑選兩個年少卻又穩妥的,見習的也無所謂,給三郎和四郎當陪練,讓他們把這身體練紮實。然後,留幾個偶爾做臟事的,其他都走明路。比方說,你看看張壽給朕弄出來的這排名表,幾十張紙卷,全部張貼起來,要很多人手。”
“看到這個,那些國子監的監生說不定還會惱羞成怒,把東西給撕扯掉,所以,你現在這第一樁任務,就是把得力人手調集一批,朕希望明天一早,這些名次榜單能出現在國子監門口的八字牆上。記住,要看好,彆讓什麼急怒的人把榜單給撕了。還有,我不管你是敲鑼打鼓也好,是其他方式也好,總之,吸引足夠的人去那邊看熱鬨。”
“而且,必須儘可能多地吸引那些到京城應試的舉人去看熱鬨!”
“皇上您這要求真是高,張貼名次榜單沒問題,可要吸引舉人老爺們去看那熱鬨,還真是要我想破頭。”花七頭痛似的皺緊了眉頭,隨即就仿佛是純粹好奇一般開口問道,“對了,最終這榜單裡頭要選多少個東宮侍從?”
“本來是說十個,現在朕看了看排名和分數,還有劉誌沅帶來的答題卷子,國子監六堂取前五名吧——他們也不用覺得有什麼不公,雖說不至於六堂雨露均占,但率性堂也就占了兩個,其餘三堂一堂一個,另外兩堂零封,那卻也是他們自己活該。”
皇帝恨鐵不成鋼似的歎了一口氣,隨即就輕輕用手指敲了敲扶手:“半山堂取前兩名吧,雖說時文做得簡直是一塌糊塗,但農事居然有兩篇策論真的可圈可點,可稱得上意外驚喜。”
有了皇帝這吩咐,花七頓時知道,明天這名次榜單貼出去,大概會引發一陣軒然大波。
於是,當他退出乾清宮之後,回到理刑公廳,見一大堆人還在賣力地澆地擦地,那真是乾得熱火朝天,他一點都沒有自己隨地殺人引來這麼一樁大麻煩的自覺,卻是輕輕拍了拍手。
“你們乾完活之後回去收拾收拾,晚上跟我出去,皇上有命,緊急任務。”
所謂緊急任務四個字,禦前近侍們就算沒乾過也聽過。畢竟往日他們歸於司禮監管轄,又或者被派在乾清宮、坤寧宮又或者清寧宮時,難免會有一兩次做某些事的時候。
區彆就在於,皇帝大多數時候僅僅是心血來潮,想要出宮,想要夤夜駕臨某家府邸,見某某大臣;太後一般是把禦前近侍當成普通內侍那樣差遣的,所謂緊急任務,有時候不過是去乾清宮傳個話,去宮外某個大臣哪裡帶個話。
相較而言,卻是坤寧宮最危險。這二十多年來,人人都是眼睜睜看著那位皇後性情日漸偏激,手段越來越狠毒,在宮裡因為還有太後看著,皇帝壓著,因此不能如何如何,可要是皇後家裡有人進宮哭訴在外如何如何,那麼大多數時候,在坤寧宮做事的禦前近侍便苦了。
因為他們便是皇後手中的刀子,雖說殺人的事情不經常做,畢竟要考慮到京城的環境和輿論,但沒事把人弄折一條腿弄斷一條胳膊,那真是司空見慣!
如今頂頭大上司剛剛履新,皇帝就派下了任務,沒人敢在這種時候消極怠工給上司一點顏色瞧瞧,敢的人已經死了。因此,眾人無不一邊在心中抱怨,一邊緊急繼續打掃公廳。好容易等到地上血跡全無,那血腥味也因為大門敞開而漸漸散去,他們方才各自緊趕著回直房。
等到一大堆人把自己拾掇得整整齊齊,重新出現在理刑公廳前的院子裡時,已經是夜深時分了。三十餘人站在風地裡,雖說都穿著黑氅,可隻不過一小會兒,他們卻仍舊隻覺得徹骨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