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帝要納後宮,人家當然會乖乖把美女送來,可如果皇帝不收,卻是一群年紀一大把的臣子收高麗妾侍,那就有點坑了。人家固然不敢有違,但日後的態度說不定會微妙變化。
想到這裡,張壽就嗬嗬笑道:“據說高麗王公貴族常常說中國語言,寫中國文字,這些女子既然能進入名冊,想來無論語言文字都沒有任何問題,可比我家裡那個來自佛羅倫薩的小子強多了,瑩瑩,你就真覺得她們配不上女學?”
朱瑩頓時沒好氣地斜睨張壽一眼:“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不想說什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高麗那邊比大明還要更執迷於三從四德那一套,我是怕她們把其他人帶壞了!”
張壽看了看含笑不語的九娘,一時莞爾:“但瑩瑩你有沒有想過,她們被送來,無論因為什麼理由,都不可能再被送回去,否則高麗國內隨便鼓噪點什麼,要麼就是高麗王在我朝臉上抹黑,要麼就是政敵借著她們往她們家裡潑臟水,到時候她們說不定就是死路一條。”
“要知道,高麗那邊也是從開國之後就沒有太平過,為了大統,以子迫父,以叔淩侄,殺人從不手軟,臣下滅族也比比皆是。我朝和她們家裡沒仇沒怨的,何必這麼坑人呢?”
“但是,大明留下她們無所謂,但與其重臣家裡多一個高麗小妾,還不如女學那邊多幾個高麗女子做事,畢竟,讀過書且能夠安安分分呆在女學做事的女孩子,不太容易找。”
朱瑩頓時沉默了下來。
彆看如今女學那些女夫子們都是未嫁之身,看上去好似還一個個都不準備嫁人了,但皇帝希望這些曾經為大皇子和二皇子選的女孩子趕緊婚配,彆耽誤了,隨著時間過去,她們當然很可能回一個個嫁人,從此相夫教子。
到那時候,還有多少人到女學來當這個女夫子?
於是,足足好半晌,她才小聲嘀咕道:“這些高麗女子做女史可以,做夫子絕對不行!”
“那是當然。”這次說話的卻是九娘。她所想和張壽不謀而合,此時自然而然就露出了深深的笑意,“隻不過是給她們找一個無害有益的去處而已,哪裡輪得到她們去當老師?”
朱瑩這才滿意了,而此時此刻,一直都沒機會開口的朱二,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當下可憐巴巴地問道:“可是,祖母現在病著,我這個做孫子的不在家裡侍疾,回頭卻帶著高麗那個者山君招搖過市,傳揚出去,彆人不會說我沒心沒肺嗎?”
“二哥你本來就沒心沒肺……”朱瑩哂然一笑,見朱二那表情更可憐了,她意識到自己這話過分了,當即就軟言安慰道,“就像娘說的,先看看祖母情形,若還不是太壞,那自然不要緊。你帶著紀九和張大塊頭在外招搖一陣子,那些等著看咱們家熱鬨的反而摸不準。”
“這就叫,故布疑陣!”
朱二這才恍然大悟。敢情他這不單單是完成皇帝的任務,還是在外給家裡打掩護?他一下子來了精神,見九娘也欣然點頭,顯然對朱瑩的說法毫無異議,他也就放下了心頭包袱。
有了繼母和妹妹撐腰,他就不用擔心父兄捶他一頓了!一物降一物,隻要不是涉及家國天下這種大事,這母女二人正好完克那父子二人!
京城這種地方,除非絞儘腦汁故布疑陣,混淆視聽,否則任何事隻要發生了,那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因而,朱二紀九和張大塊頭三個擅闖會同南館的事為人津津樂道之際,趙國太夫人突發重病的消息也因為請了兩個禦醫和一個名醫,同樣不脛而走。
於是,當被張壽派人接回來的羅三河滿臉憔悴地進了慈慶宮時,他就聽到裡頭傳來了清脆的說話聲:“三哥,我們真的可以去趙國公府探望太夫人嗎?彆人不會因為我們去,就在外頭造謠生事說太夫人病得如何如何嗎?”
羅三河聽出那是四皇子的聲音,隨即一下子就醒悟到,這是在說要去探望趙國公朱涇的母親。剛剛回京的他當然不知道太夫人病了,此時不禁微微一愣,而這麼一遲疑,前頭帶他來的人已經先行進去稟報了。
於是,正在出神的少年內侍就聽到裡頭傳來了一個盛氣淩人的聲音:“人來了還杵在外麵乾嘛,難道要我們去請你嗎?”
隨著這聲音,看到四皇子虎著臉出現在自己麵前,換成以前的羅三河,縱然不吭聲,臉上也會難以抑製地流露出某種情緒,但今天他卻低下了頭,隨即低聲說道:“四皇子,之前是我自以為是。”
四皇子完全沒想到這個挺討厭的家夥竟然會這樣明確地服軟。他有些詫異地盯著人看了好一會兒,最後到底還是忍不住好奇:“你在那村裡也呆了一個月,最後結果如何?”
如何……羅三河想到那雞飛狗跳的學生,懶散且完全沒有責任心的父母,得過且過的氛圍,仿佛永遠一成不變的鄉間生活,他最終扯動嘴角,流露出了一個苦笑。
“我覺得自己肯定能挑出幾個被埋沒的孩子,結果一個月下來,我才知道,我想多了。彆說我呆上一個月,就算呆上一年半載,三年五年,說不定也依舊於事無補。”
聽到這裡,四皇子雖說對比自己的情況,著實也有相同的看法,但還是擺出一副前輩過來人的架勢,微微揚起頭說:“你這話就不對了,這是因噎廢食,哪有因為一時挫折,就覺得自己所作所為全然無用的?嗯,我和三哥要去趙國公府探望太夫人,你也一起跟著吧,我可和你說,我和張琛在白家村收拾得那些人服服帖帖,還選出了兩個不錯的孩子!”
單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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