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退縮可言,彙聚在真希瞳孔中的隻有無限的覺悟。
不同於當初為了謀求力量而離開禪院家時的野望,此刻她的意誌如同沉穩燃燒的烈火,那姿態實在是太過凜然。
好像知道了應該全力以赴的去做什麼,這樣做了又要失去什麼。縱使清楚那意味著什麼,也要繼續前進。
禪院直毘人幾乎是同時就察覺到,真希已經知道銀時的事情了。
消失了十年的兄長再怎麼隱瞞,窮追不舍的妹妹也掀開遮遮掩掩的偽裝,看到了真實的一角。然而即使知曉,他們也絕對沒有站在同一方的可能性。
多少為這個現實感到些許落寞,禪院直毘人興致缺缺的放開了手中的酒葫蘆。
“五條悟的封印,億人同化咒靈的出現。…嗯?你全都知道了嗎。”
竟然連半點震驚的表現都沒有,真可惜。
要知道禪院直毘人剛知道的時候可沒有這麼雲淡風輕的,酒葫蘆都掉在地上了。
不等真希回答,禪院直毘人已經繼續說道:“那真希,你知道銀時那條道路的終點會是怎樣的風景嗎?”
“在一口氣創造出億人同化的巨大咒靈後,再一口氣的讓全球範圍的咒靈全部消失。仿佛童話故事般不可思議的構想,卻是他實實在在前進了十年的目標。”
“在咒術師們陷入的沼澤中,所有人隻是看著腳下由同伴的屍骸與鮮血堆積的道路,繼續往前走就竭儘全力了。隻有他試圖去擊潰那片黑暗,找到一條所有人都能解脫的道路。”
“但是,解脫了就全都是好事情嗎。”
雖然咒術師們的地位不高,但是咒術界高層能夠在日本維持那樣超然的地位,擁有遠超警方的調查特權。這些全都是基於咒術師的壟斷地位才能保持的平穩。
如果失去了咒靈,咒術師們又要去和誰戰鬥。日本所需的咒術師數量會立即從急需變成富餘,就業環境和生存環境都將驟然改變。
不過這對於禦三家之一的禪院家也不算是事情,需要重點關注的大概是那一項吧。
——在這場暴風雨中,禪院家究竟要如何保全自身,避免擁有天賦的後代們被時代的齒輪碾壓過去。
“作為禪院家當主,在個人的利益和欲望之前是家族的未來。”
“想要就來奪吧,來證明你真的有資格接過這一權柄吧。在這場事變中,你究竟會交出怎樣的答卷,這就是給予你的試煉,也同樣是給予真依的考驗。”
“和真依沒有關係吧,”真希在家主麵前依舊自我的咋舌,把不在這裡的妹妹摘出混亂的爭權當中:“不管你的標準是什麼,這個家裡都不需要腐爛的東西,我和你們不同,會乾脆徹底肅清他們。”
“作為禪院家未來的當主,現在我隻會做一件事情。我要去殺了那家夥。”
極其富有個人傾向與情感的回答。
然而伴隨著銀時已經成為混亂的中心,這反而也成為了一種相當顧全大局的回答。
倘若對咒術界的整體變化沒有把握,那麼拒絕變化反而能夠維持平衡。
無論敵人是誰,咒術師都要將詛咒的化身扼殺。
隻是和咒術界的穩定毫無關係,真希自然也並不關注家族的未來。
再怎麼投入新鮮血液,早就已經腐朽,在一代代禪院家人身上汲取心血才能苟延殘喘的家族不會萌發出新生。
禪院家對於她而言,就隻是為了真依,為了銀時而準備的歸宿。
究竟還留下什麼她都並不在乎,真希隻是打算把銀時從那個命運中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