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萊兒趕緊順著錢耀祖指的方向跑過去一看,然後又是一陣小聲的驚呼,
“啊!……爹……爹……生娣姐她……”
梁生娣的腦袋下還有血在往外滲,手榴彈爆炸時候驚起的揚土碎石也都丟了她滿頭滿臉,一些尖利的碎石還劃破了她的皮。
那鬼樣子,你要說是還活著,也很難有人相信了。
錢爹搜完了鬼子的家當,揣了一兜的小金小銀和大洋就往這裡走。
看了眼梁生娣就下了個結論,
“死了。你把她的包拿來背上,她那包裡雖然沒吃的,但也有不少能用的東西。”
“啊?”錢萊兒難以置信的看向他爹,“可,可剛才……是她救了我們……”
“又不是打劫她!她已經死了!這些東西她都沒用了!”
錢爹大聲嗬斥著女兒,這種時候還優柔寡斷,果然女娃娃最是沒用!
“也不是我們想讓她死的,她命不好能怪誰?以後等安頓下來了,多給她燒點紙錢就行了。
對了,再看看她身上還有沒有值錢東西了,快點!
人死不能複生!活人卻還得繼續過日子!我們不拿彆人也會拿。她都肯救我們,那肯定也是寧可給我們用的。”
梁生娣是被疼醒的。
她感覺五臟六腑都好疼,腦袋也一直嗡嗡的叫,尤其是背上,感覺有一把用竹簽做的毛刷在她的背上死命的刷著。
終於,她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喂……你……要……把我……拖去哪裡啊……”
詐屍有沒有見過的?
大概就是這個場景,而且這屍還是個破鑼嗓子。
“啊啊啊啊!屍變了!!”老王頭嚇得手一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冤有頭債有主!不是我殺的你啊!我還想給你落土為安去呢!你要找就去找鬼子報仇啊!”
梁生娣:“……”
她感覺喉嚨也好疼,每說一句話都像是在被刀割著。
梁生娣艱難地從地上坐了起來,剛才她的一隻腳被這人拉著,倒拖著走,怪不得背那麼疼。
“這是……哪裡啊……”
她記得她那短命鬼老爹要把她賣給一個老頭做填房,然後她就偷了家裡的錢跑了出來,打算一路往東找中央軍在的大城市待呢。
然後她……背著紅薯進了山裡,然後……就到這裡了?
有那麼快??
啊!那所以在這裡又是哪裡?她到底為什麼要被這老頭拖著走啊?
老王頭確定這人是活的,而不是詐屍後,才大大的鬆了口氣,
“……我們這兒……大善村啊……大姑娘,你是哪裡來的啊?聽著口音有點像剡縣的啊,但又有點不像……”
碎嘴子在戰亂時候依然是碎嘴子,梁生娣不回話他一個人都能說得起勁。
“我說大姑娘,我可沒有欺負過你,我一過來你就躺在我家牆上,牆都塌了……也不知道是你倒在牆上牆塌了,還是牆塌了你倒了……
我就是被村裡大夥派下山來看看情況,順便再看看我自己家裡還有沒有能帶的東西帶帶上去,結果什麼都沒了,那麼好的灶頭都給我了……
我家老婆子上次還醃了莧菜梗,算著日子就是這兩天能吃了,天殺的鬼子,那玩意兒也搶,他會吃嘛……”
梁生娣就覺得頭好疼,邊上還有個人在念經,頭就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