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府衙內室。
屏退了所有人,隻剩下陶謙與陳珪二人。
方才廳中的喧囂與震驚仿佛還未散去,此刻的寂靜卻更讓人窒息。
陶謙頹然坐倒在席上,這位一向以仁厚示人的老者,此刻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恐懼和疲憊。
麋竺那句“徐州,危矣”,像魔咒一樣在他腦中盤旋。
擋不住。
這兩個字,是他心中唯一的念頭。
拿什麼擋?
用徐州這些未經大戰的郡兵,去對抗收編了十萬西涼降卒、兵鋒正盛的冠軍侯?
陳珪看著主公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也是一片冰涼,卻不敢開口,隻能靜靜地等待。
良久,陶謙終於動了。
他抬起頭,看著自己最信任的謀士,嘴唇翕動了數次,才發出幾乎細不可聞的聲音。
“元龍......”
“屬下在。”
“你說我若將小女嫁與那冠軍侯......”
陶謙的聲音艱澀無比,仿佛每一個字都耗儘了他全身的力氣。
“再奉上我徐州府庫錢糧的一半,能否換得徐州一方平安?”
陳珪身體猛地一僵。
他看著陶謙那張布滿皺紋和恐懼的臉,知道主公是真的怕到了骨子裡。
這哪裡是聯姻,這是納貢稱臣,是把徐州所有的尊嚴都放在地上,任人踩踏。
“主公......”陳珪艱難地開口:“此事,事關重大,或可再議。顧衍新得關中,未必會即刻東出,我等尚有周旋餘地!”
“周旋?”陶謙忽然拔高了聲音,打斷了他:“如何周旋?等他的大軍兵臨城下時再周旋嗎?”
他伸出顫抖的手,指著門外。
“董卓!西涼霸主!說斬就斬了!袁紹,四世三公,關東盟主,他一封詔書就敢直呼其名,令其上表!”
“我陶謙算什麼?他要取我徐州,需要親自來嗎?一道聖旨,就能讓我萬劫不複!”
老人的情緒近乎崩潰,最後又跌坐回去,口中喃喃自語。
“擋不住的......擋不住的......”
陳珪看著這一幕,將所有勸諫的話都咽了回去。
他知道,主公的膽氣,已經被那一紙詔書,徹底擊碎了。
......
壽春,宮殿。
袁術的狂怒,在達到頂點後,詭異地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