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何其惡毒的陽謀！
顧衍若同意，就等於親手放走了那些逆子，自己還背上了逼死朝廷元老重臣的千古罵名。
顧衍若不同意，就是公然否定“子不教，父之過”這儒家最核心的倫理之一。
他建立起來的“為民做主”的形象，將瞬間崩塌，淪為一個不通人情、不講倫理的酷吏。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冠軍侯府那扇緊閉的大門上。
“吱呀——”
門，開了。
顧衍一身青衫，緩步走了出來。他沒有看彆人，徑直走到楊彪麵前。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一場唇槍舌劍的交鋒即將爆發時，顧衍卻彎下腰，親手將楊彪扶了起來。
“楊太傅，快快請起。”
他的動作，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楊彪被他扶著，一時間也有些發懵。
“太傅舐犢情深，願為子頂罪，此等父愛，感天動地。”顧衍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顧某，佩服之至。”
他環視一周，看著那些跪地的老者，又看了看周圍議論紛紛的百姓。
“諸位的慈父之心，顧某完全理解。此事，關乎國法，亦關乎人倫孝道，確實難以兩全。”
楊彪心中冷笑，正欲開口，卻聽顧衍話鋒一轉。
“既然如此，單憑顧某一人，或是陛下裁決，恐怕都難以服眾。”
顧衍的聲音陡然拔高。
“我宣布！三日之後，於貢院舊址，設立大漢第一道德法庭！”
“此案，公開審理！”
他看著楊彪，臉上露出一絲莫測的笑容。
“屆時，會請楊太傅、諸位老大人，與爾等逆子當堂對質。是非曲直，孰是孰非，就由這滿城百姓，這天下人心，來做個見證！”
“看看，究竟是國法無情，還是，有人，在以孝為名，行亂法之事！”
楊彪臉上的悲戚僵住了。
他看著顧衍，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對方非但沒有掉進陷阱，反而順著他的話，搭起了一座他根本無法拒絕，也無法掌控的巨大舞台。
一場原本旨在綁架輿論的悲情戲，轉瞬間，變成了一場決定天下倫理走向的公開審判。
而他楊彪，和所有的世家，都被推到了這舞台的最中央，再無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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