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許都的寒夜,讓一代梟雄曹孟德徹夜難眠時,千裡之外的淮南壽春,卻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袁術府邸之內,暖香熏人,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妖嬈的舞姬扭動著水蛇般的腰肢,金樽玉碗在燈火下流光溢彩。
袁術,正左擁右抱著美妾,將一杯瓊漿玉液灌入喉中,臉上是誌得意滿的紅暈。
一名風塵仆仆的信使,跪在殿下,高高舉起一份來自西川的戰報。
內侍小心翼翼地接過,呈到袁術麵前。
袁術隻用眼角掃了一眼,甚至沒看清上麵的字,便不屑地將那竹簡隨手丟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哈哈哈!”
他放聲大笑,聲音裡充滿了鄙夷與不屑。
“一個僥幸的豎子,偷取了一塊蠻荒之地,也值得如此大驚小怪?簡直是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
他捏了一把身旁美人的臉蛋,聲音提得更高,仿佛是在向全世界宣告。
“與我這擁有傳國玉璽、四世三公的出身相比,他顧衍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泥腿子爬上來的走運匹夫罷了!”
謀士楊弘,見狀心中一緊,連忙走上前,將那份被主人棄之如敝履的竹簡撿了起來。
他隻看了幾行,臉色便瞬間煞白,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主公!”
楊弘快步上前,跪倒在地,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主公,萬萬不可輕敵啊!這顧衍用兵,已臻化境!不以兵鋒取勝,而以人心為刀!他如今儘得益州沃土,已然成了氣候,我等應當立刻加固淮南防線,遣使聯合荊州劉表,方可自保啊!”
“自保?”
這兩個字,像一根針,狠狠刺中了袁術那被酒精和虛榮填滿的脆弱心臟。
他勃然大怒!
“啪!”
手中的鎏金玉碗被他狠狠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冰涼的酒水和鋒利的碎片,濺了楊弘滿頭滿臉。
“放肆!”
袁術指著楊弘的鼻子,破口大罵,狀若瘋虎。
“我手握傳國玉璽,乃是天命所歸!是天下人都該來投奔我,豈有我去與那劉景升聯合自保的道理!”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被壓過一頭的,極致的嫉妒!
他無法忍受,一個出身比他低賤千百倍的人,僅僅是拿下數州之地,其聲望,竟然隱隱有蓋過他這個“天命之主”的趨勢!
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顧衍算什麼東西?他憑什麼?”
袁術像是找到了解決所有問題的鑰匙,那雙渾濁的眼睛裡,陡然爆發出一種病態而狂熱的光芒。
“我懂了!我全懂了!”
他猛地一把推開身邊的舞姬和樂師,跌跌撞撞地走到大殿中央,對著下麵麵相覷的群臣,用儘全身力氣咆哮道:
“他顧衍取數州之地,便能名聲大噪!若我登基稱帝,君臨天下,那又該是何等的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