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春,皇宮深處。
自從下達了稱帝的旨意後,袁術便將自己關在了密室之中。
這裡,是他整個府邸的禁地,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不得踏入半步。
密室的正中央,沒有龍床,沒有寶座,隻有一個用黃金打造的寶匣。
寶匣之內,那塊讓他魂牽夢繞,也讓他徹底陷入魔怔的傳國玉璽,正靜靜地散發著冰冷的光芒。
袁術癡迷地,甚至可以說是虔誠地,捧起了那方玉璽。
他將玉璽緊緊貼在自己的臉上,仿佛那堅硬冰冷的觸感,能撫平他內心的焦躁與恐懼。
“快了......就快了......”
他蜷縮在角落裡,抱著玉璽,嘴裡不斷地,神經質地喃喃自語。
“隻要當了皇帝......隻要我當了皇帝......”
“那個顧衍,那個袁紹,那個曹操,就都要跪在我的腳下,像條狗一樣......”
他用一個虛幻的皇帝名號,來對抗那些遠在千裡之外,僅僅用一份戰報,一個名號,就讓他恐懼到幾乎崩潰的男人。
然而,越是臨近登基大典,他內心的恐懼就越是無法抑製。
外麵傳來的消息,沒有一件是好消息。
酸棗的聯盟雖然不歡而散,但袁紹已經公開宣稱,要將討伐國賊顧衍,改成討伐逆賊袁術!
曹操在許都厲兵秣馬,兵鋒直指淮南。
就連江夏的孫策,那個他曾經視若家奴的黃口小兒,如今也蠢蠢欲動,大有渡江北上之勢。
整個天下,仿佛一夜之間,都成了他的敵人。
“不......不對......”袁術猛地搖著頭,額頭上的青筋暴起。
“朕是天子!天子怎麼會有這麼多敵人?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的腦海中,一片混亂。
就在這時,一個荒謬絕倫,卻又讓他瞬間抓住,視若救命稻草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鑽了出來。
“敵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他那雙渾濁的眼睛裡,陡然爆發出一種病態而狂熱的光芒。
“對!就是這樣!朕懂了!朕全懂了!”
他猛地衝出密室,將守在門外的謀士楊弘,一把拽了進來。
“楊弘!朕想到了一個萬全之策!一個可以瞬間扭轉乾坤的絕世妙計!”袁術抓著楊弘的肩膀,用力搖晃著,狀若瘋癲。
楊弘被他嚇得麵無人色,顫聲道:“主......主公......有何妙計?”
袁術湊到他的耳邊,用一種自以為高明的、壓抑著興奮的聲音說道:“那袁紹、曹操之流,要討伐朕,也要討伐顧衍!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楊弘的心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隻聽袁術繼續說道:“那顧衍雖然出身卑賤,但終究是個人中之龍!他如今占據並州、司隸、益州,實力不容小覷。若是能將他拉攏過來,二人聯手,這天下,還有誰是我們的對手?”
“什麼?!”楊弘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
與顧衍聯手?
那個剛剛用一連串陰詭計策,兵不血刃拿下整個益州的男人?
那個被天下士人罵為國賊的男人?
主公竟然想跟他聯手?
“主公!萬萬不可啊!”楊弘“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那顧衍乃是豺狼!與他聯手,無異於與虎謀皮啊!他如今聲名狼藉,我等若與他為伍,豈不是將自己也拖入了泥潭,更坐實了天下人對我等的罵名?”
“糊塗!”袁術一腳將他踢開。
“你懂什麼!此一時彼一時也!朕馬上就要登基稱帝了!朕是君,他顧衍是臣!朕主動與他結盟,是看得起他,是給他天大的恩賜!”
“朕封他一個蜀王,讓他世襲罔替,永鎮西川!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隻要他肯奉朕為天子,聽朕號令,待朕登基之後,一聲令下,他出兵關中,朕席卷中原,那袁紹、曹操之流,土雞瓦狗耳,旦夕可破!”
袁術越說越興奮,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和顧衍聯手,瓜分天下的宏偉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