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江州時就知道了梁之漸的消息,如今張其馳升任右將軍,新科武狀元就點為中郎將。有葉先的例子在前,長公主對皇城南衙衛的人選,寧要新人也不敢隨便選跟過葉先的人。
“阿延是徒弟,我這個師父當然得儘心儘力……”梁之漸頓了片刻,想起剛才黃文旭的話,好奇問道:“宋姑娘如今是在查馮衍的案子嗎?”
宋靈淑愣了愣,“案子是由大理寺負責,我不知此案詳情。”
梁之漸若有所思,恍然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宋姑娘是來西市查黃公子……”他話剛說完,就見拔也羿雙手抱胸,一臉笑意朝宋靈淑走來。
“恭喜呀,半年多沒見,你就進禦史台了。”
“你們認識?”梁之漸驚訝看著二人,自入金吾衛起,就沒見過這位羿少卿與誰這般和顏悅色,他平常見誰都愛搭不理,今日真是難得……
宋靈淑麵帶微笑,帶著一絲不悅上下打量拔也羿,“以前查案子的時候認識,也算有幾分‘交情’。”
她聽著黃文旭的話,就猜到拔也羿是主動來找珺如和芮蘭,不知他做了什麼,惹得何婧遭人非議。
拔也羿眉頭一挑,“嘖,你說你外出這麼久,剛一回來,京中就發生了命案,死的還是即將參與東選的今科進士,可把莊於淳急得頭疼。”
“便是我不在,京中就沒有命案嗎?羿少卿怎麼一開口就把這事怪我身上。我還想問問你,你到底做了什麼,害得何婧被人誤會,她是未出閣的姑娘,你可不能欺負她!”
“根本就沒什麼,那日不過與她爭吵了幾句,被那姓黃的看見,他便讓人四處傳閒話……”拔也羿有些不自在,眼神四處亂飄。
“你也走吧,沒事彆來我們鋪子。”何婧撿起地上的棍子,回身就進了鋪子。
“哎……我替你趕跑了黃文旭,你怎麼又給我甩冷臉……”拔也羿有點急,躊躇了片刻最終沒敢追上去。
許芮蘭捂著嘴偷笑,朝宋靈淑遞去一個眼神,轉身便回了鋪子。
宋靈淑有些失笑,合著這位羿少卿是動了真心,就依他過去那些莽撞的行為,難怪會害得何婧被人誤會。
梁之漸笑著勸道:“今日鬨了這出事,你還是先回去吧,等過兩日何姑娘氣消了,或許就願意見你。”
“你當是我主動挑起的?我本來今日閒得無事來西市逛逛,恰好路過這裡,就進來說了幾句話。誰知那黃文旭突然衝進來出口不遜,我這才想找你們金吾衛來抓他傳謠的現行……”拔也羿皺眉反駁。
“回去吧,你這幾日先不要來西市……”宋靈淑歎息,已經猜到了整件事的經過,“黃文旭那裡我會再讓人去查一查,看看他還想做什麼。”
“那好,黃文旭的事就交給宋姑娘,無事我就先走一步,告辭。”梁之漸又提醒了拔也羿,才帶著人離去。
拔也羿雙目愁然地看向胭脂鋪,見裡麵的人來回忙碌,絲毫沒有往外看他一眼,隻好落寞而去。
宋靈淑沒理會拔也羿,心裡想的全是馮衍的案子,按理說馮衍死因十分明確,不該難查……大理寺為何會覺得頭疼……難道還有彆的事……
她一邊想,一邊緩步進入鋪子,被許芮蘭拍了一下才回過神。
許芮蘭滿眼欣喜,忙吩咐人上茶,“靈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今晚必須留下來吃飯,我們有好多事想和你說呢。珺如自江州回來後,每日都念叨你,她如果知道你回來肯定很高興!”
宋靈淑微笑道:“昨日申時過半才回到西京,一回來就進了宮,出來時已經快天黑,所以沒有來得及告知你們……”眼神觸及到何婧時,她心裡總有幾分愧疚,不知該如何開口。
何婧放下櫃台上的賬目,接過下人送上來的茶,親自給宋靈淑遞上。宋靈淑有些惶恐接過,猶豫了片刻才道:“何家的事,刑部沒有為難你吧,是我考慮不周,沒有提前交代好。”
“是何家陷害他人在前,這些都是他們該受的,我隻恨母親沒能看到這一天……”何婧沒有一絲難過,反倒有幾分暢快。
“你可知黃文旭突然找上你,是有何目的?”宋靈淑擔憂問道。
想起黃家,何婧突然笑道:“黃全芬被帶離京中時曾見過黃家人,因江州一案,黃家的靠山倒了,黃全芬讓黃文旭假意接我入黃家,其實是想借我來打探你的事。你放心,我並沒有把賬本的事說出來……”
“黃文旭讓人散布風言風語,不過是想施壓,逼我不得不向他妥協。”
宋靈淑瞬間了然,“他們就算知道了也無妨,如果黃文旭還敢再來,你就讓人來告知我!”
黃家早已是日落東山,也就黃文旭這麼一個進士還算有點前途,沒了沈在思這位位高權重的姻親,根本不足為懼。
“好了好了,不提他了,我馬上去買些新鮮的肉回來,今晚給你做一頓豐盛的晚膳。”許芮蘭笑容滿麵,囑咐幾句夥計就出了門。
宋靈淑悠閒地坐在鋪子一角,看著何婧回到櫃前歸賬。忙了大半年,她難得清閒下來,決定暫時不去想案子的事。
目光移向街外,不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帶著人急速掠過,她瞬間把剛剛的念頭拋之腦後。
“我出去一趟。”宋靈淑匆忙留下一句,急急跑了出去。
何婧愕然望向外麵,見宋靈淑跑向幾個穿著官差服的人,看樣子好像是大理寺的人。
大理寺少卿莊於淳帶人追著一個倉皇逃跑的青年小廝,小廝表情驚懼,在路過窄河時,不小心被倒地的籮筐絆倒,直接摔進了小河道裡。
“救……救命!”小廝兩隻手在水裡不斷亂撲。
莊於淳雙手交叉胸前,站在岸上冷笑,“淹不死!”
小河道並不深,隻沒到人的脖子,被莊於淳一番嘲諷,小廝冷靜下來,把頭仰出水麵。
宋靈淑趕到時,落水之人已經被大理寺差役拉上岸。
小廝渾身都在抖,不知是冷的還是被嚇的,“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馮公子的死和我沒關係,我……我當晚並未出去過……”
莊於淳捏著額頭不悅道:“既然不知道,那你為何慌慌張張,看見我就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