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元方從堆成山的藏架裡翻找,很快就取出了未封存的案卷,遞到了宋靈淑手上。
宋靈淑將所有的案件詳述看了一遍,明白了這起案子大致的起因。
留守府張從事的嶽丈名叫胡一貴,是當年前軍器監弩坊署丞周楷的師長,周楷早在幾年前病故,留下一子。
裴璟發現胡一貴至今還與周家時有往來,便想通過胡一貴去查周家,看看能否找到周楷遺留下來的線索,結果還真讓他發現了一絲端倪……
這對師生以前不僅多次在宴會中提起軍器監改製一事,還曾與當時的軍器監少監私下相會。
但胡一貴不僅矢口否認知曉軍器監弩坊署賬目之事,甚至對裴璟破口大罵,裴璟隻好將他關起來,試圖向胡家與周家施壓。
沒想到年邁胡一貴竟氣血攻心,當晚死在了房內。張從事得知後,便向留守府與河南府上告,訴裴璟濫用職權,逼死胡一貴。
裴璟拿出當年胡一貴與周楷往來的證據,直指張從事早知胡家與周家之事,故意隱瞞不說。張從事極力否認,卻也拿裴璟沒辦法,隻好放棄控告。
當晚,裴璟收到了一封不知何人遞來的書信……
信的內容是張從事與周楷之子周濟,提及弩坊署賬目之事,原來張從事不僅知道胡一貴與周楷之事,還與周濟私下相識,更是清楚裴璟此次來洛陽,是要查弩坊署那批消失的弩甲。
宋靈淑看到這時,不禁為裴璟捏了一把汗。
這封書信來得莫名其妙,極有可能是他人設下的圈套。且不說書信是否為真,就算是真的,除了張從事的家人,她想不出誰能拿到這等私密的書信。
而張從事的家人又怎麼會將此事捅到裴璟那裡,還剛好在裴璟懷疑張從事的時候,悄悄將證據送上門來。
如此矛盾又由來詭異的書信,換成她肯定是不敢相信。
裴璟那幾日已經受夠了胡定與周家的糾纏,第二日便憑著書信將張從事抓起來,有了胡一貴的前例在前,裴璟讓人日夜不休地看緊張從事。
可事情偏偏就這麼‘巧合’……
張從事的夫人得知丈夫被裴璟抓起來,便想找新上任的河南府少尹章友直求情。
新任少尹正外出巡差不在府衙內,張家夫人便帶上子女驅馬車去追趕,途徑一處山林時遭遇了劫道的匪徒。
兩個匪徒將張家夫人與兩個孩子殺害,搶走了他們身上的財物。
裴璟為了查明弩坊署之事,意外造成張從事家中妻兒死於匪徒之手,在其他人眼裡,是裴璟間接害死了三條人命。
裴璟拿出張從事與周楷之子周濟的往來書信作證,卻被河南府查出書信為假,信中的筆跡並非張從事所寫,更非周濟所寫。
張從事的嶽丈、家中妻兒皆死於裴璟在證據未明前,強行將人拘禁審問,河南府少尹章友直不過初到任上幾日,遇到如此特殊的案子,隻好遞折子向上請示。
河南府很快就抓住了兩個匪徒,這二人是賭坊常客,之前也有搶人錢財的前科,卻沒犯過人命案子,這回卻是直接殺了張家夫人和孩子。
兩個匪徒直言並非故意害人性命,他們平常隻做劫掠錢財的買賣,是張從事的夫人抵死反抗,他們爭搶過程中下手太重,才造成了三人之死……
宋靈淑看到此不禁冷笑,這兩名匪徒定然已經被人收買。
如果隻是劫掠錢財,單憑兩個大漢持刀攔路,都無需動手,尋常人也不敢隨意反抗。何況張從事的夫人急著救丈夫,又怎麼會與匪徒搏命,這兩人分明就是在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