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薑花衫難得早起,張茹在庭院張羅早餐,剛剛消食雷行掐著點登門搬行李。
張茹實在沒忍住又把沈歸靈從上到下誇了一遍。
薑花衫搖了搖頭,“能不能消停?你都誇一天了,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昨天張茹給竹園送糖水時,沈歸靈特意給了她幾盆自己種的香料,要是彆的東西張茹早拒絕了,偏偏這東西不算貴重又能激發食材特性,簡直是為她量身定製一般。張茹捧著香料回來後就對沈歸靈讚不絕口。
“好好好,我不說了。”張茹順毛摸,“小姐,您出門在外一定要警惕,阿靈少爺細心又懂照顧人,您凡事多跟他商量。”
薑花衫,“……”
出了菊園的門,正好看見沈嬌帶著一群人推著大大小小的行李從廊下走來,
薑花衫臉色微變,立馬跑上前,“您怎麼親自來了?醫生不是交代要好好休息嗎?”
“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倒是你,去襄英這麼大的事也跟我商量商量?”沈嬌故作生氣睨了她一眼,指著身後十幾個行李箱,“出門在外不能委屈自己,這是我替你準備的東西。”
“……”一想到南灣衣帽間櫃子裡的陳列,薑花衫眼皮跳了跳,“不……不用了!”
“必須收下!”沈嬌一副沒商量的語氣,“去哪也不跟我商量,我備的東西也不要,這是存心讓我不安生?”
若是從前沈嬌都這麼說,薑花衫必然是退讓的,但她這次是去看奶奶的,實在不想隨手掏出個按摩棒,難得的強硬,“真的不要了,車裡塞不下。”
“這好辦,我包個機先把行李拖過去。”
“……”薑花衫扶額。
“姑姑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兩人正僵持,沈歸靈從另一邊的廊廡走了過來。
薑花衫嘴角抽搐,目光隨著他的靠近愈發幽暗。
沈歸靈卻好似沒看見她,笑盈盈朝沈嬌點了點頭,“姑姑氣色看起來好多了。”
沈嬌看了薑花衫一眼,見她的眼睛都快“黏”在沈歸靈身上了,不覺皺了皺眉略帶警告,“衫衫心思單純,你凡事多遷就她點。”
沈歸靈轉眸,目光繾綣對上薑花衫的威脅,“一定。”
薑花衫,“……”
沈嬌輕歎了一聲,抓著她的頭扭向自己,“行了!馬上就要出遠門了,就不能先好好跟媽媽道個彆嗎?”
薑花衫笑了笑,“……能。”
一行人出了內院轉向沁園,剛過內湖正好遇上前來報信的鄭鬆。
原本薑花衫是打算親自向沈莊辭行的,但沈莊早上四點才睡下,這會兒不便打擾。
薑花衫心知沈莊是因為她要回淮城才輾轉難眠,略有些不舍,“爺爺還說了什麼?”
鄭鬆,“老爺子讓您多聽阿靈的話。”
薑花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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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前的送行隊伍異常壯大。
沈嬌不僅打包了十幾個行李箱,還特意安排了滿滿十車保鏢,從經曆了未央台的生死劫,她對所謂的手足、至親已經沒有了當初的信任。
“到了淮城給我打電話,住的地方媽媽已經替你安排好了。”說罷,略有深意瞟了一眼車裡沈歸靈,小聲道,“記住!隻能住我安排的地方。”
沈歸靈低垂著眉眼,置若罔聞。
上一世方眉對她的關心很少,她從未體會過被惦記的感覺,沈嬌的為人強勢,對彆人向來不留情麵,但偏偏是這樣一個人給了她獨一無二的寵愛,
薑花衫心裡大為感動,隔著窗戶拍了拍沈嬌的手,“您就放心吧,我沒幾天就回來了,倒是您,一定要快點好起來。”
沈嬌回拍她的手,“知道了。”
以前她總想著要給兩個孩子多留些財富傍身,但死過一次後,她萌生了一個想法,她一定要長命百歲無病無災,這樣她的孩子才能歲月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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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薑小姐走了,您真不打算露麵?”
沈園偏角,沈蘭晞站在花窗前,陽光穿過格柵落在他深邃的眉眼裡,他靜靜看著人群裡的少女,那荒唐的念頭就像燒不儘的野草在心裡瘋狂滋長。
“高止,你說人和人之間,有什麼秘密是隻有最親密的人才知道的?”
人都要走了,你不去刷存在感還在這玩什麼秘密猜題,是不是傻啊?
高止摸了摸下巴,“最親密?那就隻能是身上隱私的地方有胎記吧?比如,雷行的屁股上有個狗咬的牙印,一般人就不知道。”
沈蘭晞沉默片刻,深深看了一眼趴在窗前的少女,轉身步入蘭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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