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珩挑眉,不動聲色看著她,沈眠枝皺眉,扯起他垂落的一邊衣袖,哢嚓一劃破了一道口子。
沈眠枝撕下一塊布料,抬著周宴珩的手臂,動作嫻熟包紮傷口。
周宴珩看了一眼被她扔在地上的尖枝,眼裡的笑意多了幾分探究,“你很會處理槍傷?”
“不止槍傷,刀傷,縫合我都會,不過現在沒有工具,隻能先應付。”
她一邊說著,又起身繞到周宴珩身前,跪坐在他的大腿邊,撕了幾塊布料給大腿的傷口包紮。這個部位有些敏感,她小心翼翼儘量避免觸碰。
但另一隻腿不好操作,沈眠枝刻意避讓一時沒控製好力度,身體直接栽倒,對著周宴珩撲了上去。
“……”
麵對突然的投懷送抱周宴珩並沒有躲,低睨著眼瞼麵無表情看著懷裡的人。
沈眠枝愣了愣,眸底滿是慌亂,忙不迭穩住身體坐了起來。
深林暗夜,孤男寡女,在某種奇怪激素的刺激下,氣氛曖昧又湧動。
沈眠枝勉強穩住心思,左右看了看,故意岔開話題。
“阿珩哥,你的傷這麼嚴重是怎麼逃到這裡來的?”
周宴珩眼底飛快閃過一抹暗湧。
沈眠枝仿若未察,無害的小鹿眼滿是崇拜之情,“還以為我能逃生已經算是厲害了,沒想到阿珩哥你更厲害!簡直就是神跡。”
神跡?
周宴珩眼裡的光愈發幽斂,可不就是神跡嗎?
原本他沉入海底以為是必死無疑,但沒想到低溫的海水反而給了他一線生機,身體冰冷使得他身上的血管迅速收縮,因此也大大減緩了傷口失血的速度,同時低溫帶來的麻木感暫時壓製了劇痛,讓他保留最後一絲清醒。
他抱著魚死網破的決心扯破傷口,讓自己被血色包圍,就是為了跟沈歸靈賭最後一把。
幸運的事,這次命運之輪竟然又轉回到了他手裡。
下沉時傷口湧出的血在海水中暈成暗紅的霧,像一塊流動的誘餌,瞬間驚動了附近巡遊的鯊魚——
不是龐大到能一口吞噬他的巨鯊,而是更具攻擊性的公牛鯊。
鯊魚被血腥味裹挾著猛衝過來,第一口並沒有咬向他的身體,在高速衝擊中,鯊魚誤判了目標被他腰間那塊晃動的石頭吸引,最後鋒利的牙齒精準咬在了繃緊的繩索上。
繩索斷裂的瞬間,石頭帶著慣性墜向深海,而他則借著這股反作用力向上浮起半米。
更幸運的是,鯊魚因為第一次攻擊落空而變得暴躁,甩動尾巴時恰好拍在他身邊的海水中形成了一股推力,將他往斜上方的淺水區推了幾米。
幾經掙紮,他用殘存的手臂剛好能抓住一片被洋流卷來浮木,就這樣在海上飄了幾個小時飄到了這座荒島。
趁著傷口麻痹的空隙,他探入了荒島,又利用這些年在軍政學府學到的野外生存技能暫時歸置了一方天地。
整個過程出奇地順利,甚至在他思考如何該獲取火源時,意外發現西褲的褲兜裡竟然有個打火機,他記得好像是關鶴給他的,說是在海邊把妹放煙花時多出來了一個就送給他了。
一般的打火機不防海水,但關鶴塞給他的是高級貨,丁烷出口閥門有特殊設計,可以防止海水倒灌。
一切那麼的理所當然,巧合地詭異。
原本周宴珩打算利用這個打火機製造出什麼動靜,引人過來救他,但又怕沈歸靈賊心不死先一步找到他,思考一夜,始終想到沒有萬全之策,就在這時,沈眠枝出現了。
一開始,周宴珩是想殺了她泄憤的,但野豬撲過去的瞬間他忽然又有了更好主意。
神跡竟然引他活了下來,必然要有更多人獻祭才枉費他死裡逃生走一遭。
周宴珩緩緩抬眸,牽扯出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我有什麼厲害的?厲害的是你,你就是我的神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