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在聽到李夫人的話後神色越發的複雜了幾分,他將自己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桌子上,隻不過不知是不是因為其心中不寧的原因,他放下杯子的時候發出了重重的一聲。
“這些我又何嘗不懂。”賈赦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隻是當年的事情,終究是讓瑚兒吃了不少苦,雖然那王氏都已經伏法,但我心中還是有些咽不下這口氣。”
知道賈赦的心中在糾結什麼,此時的李夫人再一次輕輕拍了拍賈赦的手背:“老爺,瑚兒是個聰明孩子,他能明白老爺心中的想法,而且我瞧著瑚兒與賈珠也是時常有書信來往,想來這兩個孩子的關係也是不錯。”
此時賈赦沒忍住又是站了起來,他又是在屋中轉起了圈,一圈一圈的走著直讓李夫人眼暈,見狀李夫人將自己的視線收了回來,任由賈赦自己去想著。
賈赦在團團轉了好幾圈後,他終於是停了下來看向了李夫人:“既然是這樣,那要不要給瑚兒寫封信說一下情況?”
“不用。”李夫人聞言搖了搖頭拒絕了賈赦的提議,“目前為止這都隻是咱們的猜測罷了,聖意尚下達之前,沒必將這件事說出去,不過——”
聽到李夫人的前半句話賈赦點了點頭,隻是後麵的轉折卻是讓賈赦有些疑惑:“不過什麼?”
“不過這個消息倒是可以給老太太稍微透露一點。”李夫人想到自家那不省心的老太太便是沒忍住歎了一口氣,“讓老太太寬寬心,對養病也是有好處的。”
“我明白了。”賈赦秒懂自家夫人的意思,緊接著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為難,“那是你去,還是我去?”
“你去。”李夫人說著瞪了一眼賈赦,然後揮了一下自己手邊的帕子,“我一個後院婦人能知道什麼?”
賈赦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樂意,但是在李夫人的眼神中他還是答應了下來:“那行,我找個時間去給老太太提醒一聲。”
“不用說的太直白,免得老太太沉不住氣壞了事。”李夫人在這個時候有些不放心的又是叮囑了一句。
“夫人放心,我都明白。”既然已經答應了李夫人由自己去和賈母說,此時的賈赦在沒有扭捏些什麼,“絕對不會出岔子。”
“老爺辦事,我是最放心的。”李夫人最清楚怎麼哄著賈赦乾活,所以在這個時候她語氣溫柔的對賈赦道,“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就和李夫人想的一樣,賈赦在聽到李夫人那溫溫柔柔的話後,他立馬就變得得意了起來,看他臉上的那個表情,隻恨不得立馬就去賈母的那裡把事情辦了。
注意到賈赦眼中的情緒變化,李夫人在心中輕笑了一聲:“老太太那邊的事情先不急,老爺今兒不是說是要去古玩街轉轉看有沒有什麼新奇玩意,現在去還來得及。”
“那我就去了。”賈赦聽到這話立馬便是將賈母的事情拋去了腦後,“老太太那邊的事情等我回來了再說。”
“去吧。”李夫人拿起放置在一邊的針線籃子,“記得早點回來吃晚飯,今晚小廚房中做了老爺喜歡的菜。”
“知道了。”聽到這話的賈赦自己將披風穿上,“夫人晚上彆忘了溫一壺酒,到時候咱們一起喝一杯。”
“好。”李夫人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隻是等到賈赦出門後李夫人臉上的笑容立馬就消失的一乾二淨,她的眉心微微皺起眼中也是帶上幾分愁緒。
她從針線籃子中拿出一張花樣子,仔細端詳了一會後李夫人開始從絲線中挑選起了合適的顏色,這次瑾玉從肅州帶來了不少好皮毛,還給他們這邊府上也送來了不少。
李夫人在清點林瑾玉送來的皮毛時發現了幾張雪白的狐狸皮,當時李夫人便是將其挑了出來,打算給迎春探春惜春做點東西。
同時她也沒忘了讓人給賈母那邊送去一些,不管怎麼說到底也是賈母到底是賈母。
隻是在各色的絲線中選了半天都沒有選出心怡的顏色,李夫人就那麼抱著針線籃子走起了神,如果賈政被調回京城,那麼趙氏肯定也會一起回來,到時候探春那邊又該怎麼說。
伺候在一邊的雲錦注意到李夫人在走神後,她就那麼安靜的站在一邊什麼都沒有說,剛才李夫人與賈赦說話的時候她就在旁邊,所以這會李夫人的心中在想什麼她大概也能猜到。
不過在雲錦看來自家夫人這是關心則亂,當年那可是皇後娘娘下的懿旨將探春姑娘過繼到了自家夫人的名下,這個現實怎麼可能會因為趙氏回來就改變。
心中這樣想著雲錦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她相信自家夫人是能想清楚這一點的,不用她在旁邊多嘴些什麼。
果然就像雲錦猜的那樣,在愣了一會神後李夫人將自己的思緒收斂了回來,她從各色絲線中挑出了一卷鵝黃色的絲線來,雲錦見狀趕忙上前幫李夫人劈線。
“明兒午後,你去請探春到我這裡來一趟。”李夫人一邊忙著手中的動作一邊對雲錦吩咐道,“就說我有話要對她說。”
“是,夫人。”雲錦將劈開的絲線小心收好,在聽到自家夫人的這一聲吩咐後她就知道自家夫人這是想明白了,所以此時趕忙是答應了下來,“我等會就去給探春姑娘說。”
“嗯。”李夫人緩緩點了點頭,然後便是忙起了自己手下的針線活,隻是剛繡了兩針便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雲錦聽到這一陣腳步聲趕忙轉身往門口走去,她剛走到門口繡著墨竹的門簾就被人一把掀開,緊接著李夫人的另一個貼身丫鬟蜀錦就出現在了兩人的麵前。
此時的蜀錦衣角有些淩亂,發髻間的珠花也是少了一朵,一張清秀的小臉被氣的通紅,在看見李夫人後她立馬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樣將事情說了出來。
“夫人,元春姑娘在門口鬨著要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