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院外吹進來,帶著桂菊和槐葉的暖香,洛千羽追著南淩風跑過來,手裡的槐葉書簽晃得人眼暈,笑著喊:“逸晨哥!陸沉哥!你們看我撿的新槐葉,比上次的還圓!”他跑到顧逸晨身邊,鞋底的黑泥蹭在竹席上,留下個淺淺的印子,又突然想起什麼,湊到林熙言耳邊小聲說:“熙言哥,剛才我在坡上撿槐葉,看到個穿黑衣服的人站在樹後麵,手裡拿個小本子寫東西,我喊他他就跑了,地上還掉了張小小的紙片呢!”
顧逸晨心裡一緊,剛要追問,陸沉已經不動聲色地往院門口走了兩步,目光掃過外麵的槐樹林。顧逸晨摸了摸洛千羽的頭,笑著打圓場:“應該是鎮上路過的村民吧,說不定是來看看咱們的烘菊長得怎麼樣了,彆多想。”洛千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舉著槐葉跑去追南淩風了。等少年跑遠,顧逸晨才走到院門口的槐樹下,彎腰果然看到半張淺灰色紙片,上麵用鉛筆寫著個模糊的“07”,和陸沉之前掉的紙片材質一模一樣。他指尖捏著紙片,忽然聞到上麵沾著淡淡的藥水味——和資料裡提的“實驗室試劑殘留味”一模一樣,心裡的警惕又重了幾分。
顧逸晨看著跑遠的少年,又看了看身邊攥著暖手寶的林熙言,心裡那塊壓了許久的石頭,終於輕輕落了地,卻又多了絲不易察覺的警惕。他知道,以後的路或許還會有麻煩,但至少現在,他們多了個並肩的人,多了份保護熙言的力量——而這就夠了。
這時慕容雪和蘇瓊宇從烘房裡出來,慕容雪手裡拿著個空的粗瓷碗,眉頭輕輕皺著:“逸晨,烘房角落的舊架子底下,發現個陌生的腳印,不是咱們的鞋碼,鞋底還沾著黑泥,跟千羽鞋底的一樣。”蘇瓊宇也跟著點頭:“我剛才去院外繞了圈,槐樹林裡有片草被踩倒了,好像有人蹲在那兒很久。”顧逸晨心裡一沉,把手裡的紙片遞給陸沉,聲音壓得很低:“看來不是路過的村民,是衝著熙言來的。”陸沉接過紙片聞了聞,臉色瞬間嚴肅:“是實驗室常用的鎮定劑味道,漏網的研究員果然找到這兒了。”
洛千羽拉著林熙言的手腕往前跑,少年的動作沒輕沒重,顧逸晨下意識想上前攔,卻見林熙言笑著把腳步放緩,指尖輕輕拍了拍洛千羽的手背:“千羽慢點兒,我走快了會喘,等下咱們慢慢撿好不好?”洛千羽立刻放慢腳步,還不忘回頭說:“那我牽著你走,我走慢些!”
兩人路過烘房角落的架子時,林熙言的目光突然頓在架子上的玻璃罐上——罐子裡裝著曬乾的野菊,罐身有圈細細的藍條紋。他伸手輕輕碰了碰罐壁,小聲說:“逸晨哥,這個罐子……我好像在哪見過,上麵也有這樣的藍條紋,摸起來涼涼的。”他指尖在罐壁上慢慢滑過,忽然皺起眉,聲音裡帶著點委屈:“好像有人拿著類似的罐子,往我嘴裡倒苦苦的東西,我不想喝,他還按著我的頭……記得罐口沾著點碎碎的綠,當時沒看清,現在想來,倒像曬乾的槐葉渣”,話沒說完,又突然搖頭,“不對,想不起來了,好像是做夢。”顧逸晨心裡一動,想起資料裡提過實驗室的試劑罐常有藍紋標記,更想起剛才林熙言提的“槐葉編籃”,沒說破,隻笑著說:“這是去年封哥裝野菊的,你以前說不定見過,記混啦。”他伸手把林熙言的手從罐壁上拿下來,悄悄攥在掌心,怕他再想起不舒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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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逸晨站在原地沒動,目光追著林熙言的背影。風把林熙言的外套下擺吹得輕輕晃,露出裡麵淺灰色的毛衣袖口,又往下滑了點,細瘦的腕骨在陽光下泛著淺白,像上次他幫熙言揉手腕時摸到的那樣,沒什麼肉,能清晰感覺到骨頭的形狀。他忽然餘光掃到院外路口的老槐樹下,樹影晃了一下,攥著林熙言的手不自覺收緊——忽然想起上個月的雨夜,熙言淋了點毛毛雨就發低燒,裹著厚被子還發抖,他用體溫焐著熙言的手腳到後半夜,那時隻當是體質弱,心疼地幫他擦汗,現在想來,那不是普通的感冒,是當年的藥劑讓他連一點風寒都扛不住,要是今晚黑衣人真來,熙言怎麼扛得住?他下意識把林熙言往自己身邊帶了帶,揚聲問:“熙言,剛才有沒有聽到外麵有腳步聲?”
林熙言停下腳步,側耳聽了聽,笑著搖頭:“沒有呀,隻有風吹槐葉‘沙沙’的聲音,逸晨哥你是不是聽錯了?”顧逸晨沒再追問,隻是指尖悄悄攥緊了林熙言的手,心裡暗忖:得跟陸沉說一聲,往後多留意院外的動靜,不能讓熙言有半點風險。這時慕容雪端著剛煮好的菊茶過來,茶香裡混著淡淡的甘草味,林熙言聞到味道,忽然皺了下眉,小聲說:“這個味道……有點像以前喝過的苦苦的水,喝了之後肚子會暖暖的。”顧逸晨接過茶杯,不動聲色地聞了聞,果然加了甘草,正是資料裡寫的“實驗室常用的溫和鎮定成分”,他趕緊岔開話題:“慕容姐加了甘草,說對你的脾胃好,咱們慢慢喝。”
心裡忽然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下,酸意漫上來。他想起資料裡那行“07號注射後持續低燒,腕間靜脈明顯凸起”,想起剛才陸沉遞來的醫療記錄上寫著“長期體弱導致腕骨發育較緩”,原來熙言這雙連握杯子都要輕拿輕放的手,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受過那麼多苦。
“自己的愛人……”顧逸晨低聲念了句,指尖還殘留著剛才幫熙言暖手時的溫度,“我竟然現在才知道你受過這些罪。”他想起以前總怪自己沒照顧好,讓熙言總生病,現在才明白,那些病不是“沒照顧好”,是刻在身體裡的傷。他甚至不敢想,當年實驗室裡,那麼小的熙言是怎麼熬過來的,是不是也像現在這樣,冷了隻能自己攥緊手,疼了隻能悄悄忍著。
“逸晨哥!你怎麼不走呀?”洛千羽的聲音從前麵傳來,林熙言已經停下腳步,正轉過身看他,手裡還捏著片剛撿的槐葉,葉片上的露水沒乾,沾在指尖亮晶晶的。他遞槐葉給顧逸晨時,指尖碰到葉片上的露水,突然頓了半秒,眉頭輕輕蹙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麼。
顧逸晨趕緊走過去,輕聲問:“怎麼了?是不是露水涼到你了?”
林熙言搖搖頭,又笑了:“沒什麼,就是剛才碰著露水,突然覺得好像在哪見過類似的——冰涼涼的,還帶著點奇怪的味道,可轉眼又想不起來了。”他把槐葉往顧逸晨手裡塞了塞,“不管啦,這片葉脈齊,夾在你常看的那本《菊譜詳解》裡正好,你上次不是說那本書缺個書簽嗎?對了,咱們等下也編個槐葉籃吧,就像……就像我好像見過的那種小籃子,能裝好多乾菊。”
顧逸晨接過槐葉,指尖輕輕摩挲著葉脈,忽然覺得心裡那塊空落落的地方被填滿了。之前知道真相時的慌和疼還在,可看著眼前的人,握著他的手,又覺得沒什麼可怕的——不管過去有多難,以後他都會守著熙言,把那些沒來得及補上的暖,一點一點都給夠。
“好啊,”顧逸晨笑了笑,牽著林熙言往前麵走,腳步放得和他一樣慢,“等下煮完茶,咱們把槐葉夾好,再一起編個小籃子,裝你撿的乾菊。對了,陸沉哥說他下午會去鎮上買些防風的窗貼,還說傍晚來給烘房裝個簡易的震動報警器,這樣晚上咱們也能睡踏實些。”
林熙言點頭,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麼,轉頭看他:“對了,剛才陸沉哥把醫療記錄給你了,要不要先放好再喝茶?我怕等下忘了,萬一被風吹到烘房裡,沾上菊粉就不好了。”
顧逸晨心裡一暖,熙言總這樣,哪怕記不清自己的事,也會想著他的東西。“不用急,”他捏了捏林熙言的手,“我等下把記錄鎖進柴房的木箱子裡,鑰匙就放在你常看的藥書裡,你也能幫我看著點。”林熙言眼睛亮了亮,用力點頭:“好!我一定幫你看好,不讓彆人亂動!”
蘇瓊宇這時從外麵匆匆回來,手裡攥著張折得皺巴巴的畫紙,快步走到顧逸晨身邊:“逸晨哥,我去鎮上的雜貨店問了,老板說昨天有個左手虎口帶疤的男人買過麵包,他憑著印象畫了這個人的樣子,你看是不是陸沉哥說的那個漏網研究員?”顧逸晨接過畫紙展開,上麵的人像雖然簡單,卻能清晰看到左手虎口的疤痕,和陸沉照片裡的特征完全對得上——尤其是疤痕的形狀,和洛千羽後來掏出來的紙片上的“短橫線標記”幾乎一樣。慕容雪也跟著補充:“我趁剛才煮茶的功夫,把烘房周圍的舊籬笆都加固了,還在門口兩邊擺了兩盆帶刺的月季——要是有人夜裡靠近,碰著月季的刺肯定會有動靜,也能給咱們提個醒。”顧逸晨看著兩人認真的樣子,心裡一暖,點頭說:“辛苦你們了,有這些提醒,咱們也能更放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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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逸晨彎腰幫林熙言拂掉褲腳沾著的菊瓣,指尖碰到少年微涼的褲管,忽然想起上個月的那個雨夜——林熙言淋了點毛毛雨就發起低燒,夜裡裹著厚被子還不停發抖,嘴唇泛著白。他當時把人緊緊圈在懷裡,用自己的體溫焐著熙言冰涼的手腳,直到後半夜,熙言才迷迷糊糊地抓著他的衣角,小聲說“逸晨哥彆走開”。那時他隻當是熙言體質弱,心疼地幫他擦汗,現在想起資料裡的“心肺受損”,才明白那不是普通的感冒,是當年的藥劑讓他連一點風寒都扛不住。他悄悄把林熙言的手攥得更緊些,心裡暗下決心,以後絕不能再讓他受半分委屈。
傍晚陸沉來裝報警器時,特意把顧逸晨拉到柴房旁邊,從背包裡掏出張照片:“這是漏網研究員的資料,左手虎口有一道三厘米的疤,上次千羽看到的黑衣人,很可能就是他。”他指著報警器的按鈕,“這東西除了震動報警,還能同步把位置發給行動組,要是他敢靠近烘房,咱們的人三分鐘就能到。”顧逸晨接過照片,指尖在研究員的疤上頓了頓——和蘇瓊宇的畫、洛千羽紙片上的標記完全吻合,心裡的警惕又重了幾分:“我會盯著,絕不會讓他靠近熙言。”
風又吹過來,帶著桂菊的香,林熙言往顧逸晨身邊靠了靠,肩膀輕輕挨著他的胳膊:“逸晨哥,今天的太陽好像比昨天暖。”他懷裡的暖手寶蹭到顧逸晨的胳膊,顧逸晨伸手幫他把暖手寶的絨布帶子往肩上提了提,怕帶子滑下來:“彆掉了,等下曬太陽能揣著,暖乎乎的。”
“嗯,”顧逸晨側過頭,看著他被陽光曬得微紅的耳尖,“因為今天沒風,等下喝完茶,咱們去坡上曬曬太陽,你不是說想看看那邊的槐葉黃了沒有嗎?陸沉哥說坡上的槐葉最近黃了不少,曬在太陽下像撒了層金粉。”
林熙言眼睛亮了亮,用力點了點頭,牽著顧逸晨的手又緊了些:“真的嗎?那咱們等下早點去,我還想撿幾片黃槐葉,跟之前的綠槐葉湊一對呢!對了,咱們撿完槐葉,就編那個小籃子好不好?我想裝些乾菊放床頭,聞著香睡得香。”
林熙言伸手去夠坡邊枝椏上的黃槐葉,指尖剛碰到葉片清晰的紋路,忽然頓了頓——腦海裡閃過個模糊的畫麵:好像小時候也有人這樣,站在槐樹下幫他摘葉子,還笨拙地用槐葉編了個小小的圓籃子,放在他手裡說“裝你喜歡的小石子”。他隱約記得那人的手很粗糙,指節上有個淺褐色的小疤,罐口沾著的槐葉渣好像就是從這人手裡掉的,可再想抓住細節,畫麵就像被風吹散的煙,慢慢淡了。顧逸晨見他盯著槐葉愣神,輕聲問“怎麼了,不舒服嗎?”,他回過神搖搖頭,笑著把葉子摘下來:“沒不舒服,就是覺得這片葉子真好看,跟小時候見過的一樣。咱們多撿點,編個大點兒的籃子。”
顧逸晨笑著應下:“好,都聽你的,咱們撿完槐葉,晚上還能煮你愛吃的小米粥,加你喜歡的山藥碎。”他彎腰幫林熙言拂掉褲腳沾的菊瓣,指尖碰到少年微涼的褲管,又往他身邊帶了帶,擋住從烘房縫隙鑽來的小風。
兩人到坡上時,洛千羽已經撿了半兜黃槐葉,看見他們就舉著葉子跑過來:“逸晨哥!你看我撿的!這片葉子上還有個小蟲子咬的洞,像小月亮!”他突然從兜裡掏出張皺巴巴的紙,“對了,剛才在坡上的石頭縫裡發現這個,上麵有字,我看不懂——你看這個小橫線,像不像我上次畫的‘小疤痕’?”顧逸晨接過來展開,是張被撕爛的筆記本殘頁,上麵寫著“07號坐標:烘房坡下”,還有個模糊的手繪地圖,標注著烘房的位置,紙角的短橫線標記,和蘇瓊宇畫紙上的“虎口疤”、陸沉照片裡的特征完全對得上。
顧逸晨剛把殘頁折好放進兜裡,就聽見烘房方向傳來“嘩啦”一聲輕響——是角落裡裝乾菊的竹籃被碰倒的聲音。他瞬間把林熙言往身後護了護,對洛千羽說“你帶熙言哥往坡上退兩步”,自己快步往聲音方向跑。剛到坡邊,就看見院牆上有個黑影一閃而過,地上掉著枚生鏽的金屬徽章,徽章正麵刻著的“07”字樣,和實驗記錄封皮上的標記一模一樣。他趕緊把徽章揣進兜裡,回頭對林熙言和洛千羽擺手:“沒事,就是風刮倒了竹籃,我撿起來就好。”等林熙言走過來,他悄悄把徽章藏在身後,沒提黑影的事,怕讓熙言擔心。
他把殘頁折好放進兜裡,摸了摸洛千羽的頭:“千羽做得好,這個咱們先收著,彆告訴熙言哥,免得他擔心。”
林熙言笑得更歡了,腳步也輕快了些,顧逸晨看著他的側臉,心裡悄悄想:以後不管是曬太陽、撿槐葉,還是煮小米粥、擋冷風,他都會陪著熙言,一天都不落下。哪怕有未知的危險在暗處,有陸沉的通訊器和報警器,有身邊這個人的笑,他就有底氣拚儘全力,護著這份來之不易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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