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縫溜進來時，林熙言先聞到了熟悉的槐香——不是窗外飄進來的淡味，是貼在身側的人身上散出來的，混著點淺淡的暖意，裹得他指尖都軟了。他動了動手指，才發現自己的手還搭在顧逸晨的胳膊上，掌心貼著對方溫熱的皮膚，連藍紋石都還攥在另一隻手裡，石麵沾了點體溫，暖得像揣了塊小太陽。晨光落在指腹上，暖融融的，剛好和顧逸晨皮膚的溫度疊在一起，連指尖的紋路都浸著軟意。
他慢慢睜開眼，視線先落在顧逸晨的睡顏上。這人平時總繃著點勁兒，眉峰微蹙時總帶著點警惕，可睡著時卻不一樣——睫毛垂下來，在眼下投出淺淡的陰影，鼻尖輕輕動著，呼吸勻淨得很，連平時抿緊的唇角都鬆了點，露出點少年氣的軟。林熙言盯著他的眉骨看了會兒，想起昨晚顧逸晨替他捋碎發時，指腹蹭過這裡的觸感，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尖輕輕碰了碰顧逸晨的眉峰。
指尖剛碰到那點軟絨的眉毛，顧逸晨的睫毛就輕輕顫了顫，卻沒醒，隻是往他這邊蹭了蹭，胳膊下意識地往他腰側攬了攬，連垂在身側的手都抬了抬，指腹輕輕蹭過林熙言的手腕——剛好蹭過他腕間那道舊痕，像小時候在儲物間裡，兩人凍得發僵時，顧逸晨總無意識用指腹蹭他手腕暖手的本能反應。林熙言的指尖頓在半空，心口像被暖風吹過似的發顫，又慢慢往下移，蹭過顧逸晨的下頜——那裡冒出點青黑的胡茬，有點紮手，剛碰到，顧逸晨就悶哼了一聲，半睜著眼，聲音還裹著剛醒的啞："胡茬......紮到你了？"
"沒有，"林熙言指尖頓了頓，輕聲笑了，"就是看你睡得沉。"顧逸晨沒完全醒，眨了眨眼又閉上，頭往他掌心蹭了蹭，像隻尋暖的貓："你醒多久了？沒吵你吧？剛醒，"林熙言低頭，瞥見顧逸晨領口沾著的星點乾菊碎，指尖伸過去小心翼翼地掃，"昨晚抱在一起，蹭了你一身菊碎，我幫你弄掉。"
指腹剛碰到布料，突然想起當年顧逸晨蹲在儲物間裡，也是這樣用指腹輕輕掃掉他衣角的灰——那時他躲在櫃子裡哭，衣角沾了滿是黴味的木屑，顧逸晨沒說話，隻是蹲在他麵前，一點一點把木屑掃乾淨，指尖碰到他凍得發紅的手背時，還會悄悄捏一捏暖著。正出神，顧逸晨的聲音又飄過來，比剛才清醒了點："想什麼呢？皺著眉。"
"想小時候，"林熙言指尖掃完最後一點菊碎，落在顧逸晨手背上的舊印上，動作放得更輕，"想你幫我掃木屑的時候。"顧逸晨的手猛地僵了下，隨即反握住他的手，指腹摩挲著他腕間的舊痕，聲音低了點："還記著這個？我還以為你早忘了。怎麼會忘，"林熙言盯著兩道能重合的痕跡，心裡軟得發疼，"你手背上的印子，我看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十幾年，你是不是總盯著它想我？"
顧逸晨沒說話，隻是把他的手往自己心口按了按，能讓他摸到自己跳得發緊的心跳："撿帶蟲洞的菊瓣，看彆人轉東西，連糖紙都揣著......總怕哪天忘了你長什麼樣，忘了這道印子。"林熙言的眼尾有點發潮，反扣住他的手，在心裡對那個縮在儲物間裡的自己說："你放心，我找到他了，以後不會再讓他等了。"嘴上卻對著顧逸晨輕聲道："以後不用撿了，我在呢——我會照顧你，像你當年守著我那樣。"
顧逸晨的喉結滾了滾，把他往懷裡帶得更緊，下巴抵在他發頂，指尖輕輕梳理著他的發尾："昨晚夢到你又走了，抓都抓不住......夢是反的，"林熙言往他懷裡縮了縮，側臉貼著他的胸口，能更清晰地聽到心跳聲，想起手裡的藍紋石，遞到兩人中間，"你看，石頭還亮著呢，它都知道咱們不會再分開了。"藍紋石泛著淡銀的光，剛好漫到顧逸晨領口殘留的乾菊碎上，碎渣像沾了光似的，和當年儲物間裡沾著星光的菊瓣重合。顧逸晨盯著石頭上"07"的刻痕，突然笑了："當年刻這個的時候，還怕你嫌醜，現在看，挺亮的。"
"嗯，比當年亮，"林熙言靠在他懷裡，聽著他的心跳，看著晨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因為這次，咱們不用在暗處等了。"顧逸晨收緊手臂，在他發頂輕輕吻了下，又低頭蹭了蹭他的耳廓，聲音軟得像晨光："對，不用等了。"
林熙言見顧逸晨醒透了，便想掙開他的懷抱去倒杯溫水——昨晚顧逸晨聲音發啞，現在該潤潤喉嚨。剛動了動胳膊，手腕就被顧逸晨輕輕攥住，他抬頭看過去，對方眼底還帶著點剛醒的惺忪，語氣卻帶著點不易察的慌："去哪？"
"給你倒杯水，"林熙言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撫，"很快回來。"顧逸晨沒鬆手，盯著他看了兩秒，才慢慢鬆了力道，卻沒移開目光——從林熙言掀開被子起身，到他走到桌邊拿杯子，那道視線就像纏在身上的暖線，沒斷過，連林熙言整理衣角的小動作都沒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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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熙言接水時，指尖碰到冰涼的杯壁，下意識縮了縮，這小動作沒逃過顧逸晨的眼睛。他坐在床上，聲音輕悠悠飄過來："杯子涼，拿帕子裹一下。"林熙言回頭笑了笑，果然從抽屜裡翻出塊棉帕，裹在杯身外側，又試了試水溫才轉身，剛好對上顧逸晨的目光——對方正盯著他的手腕看，準確說，是盯著他腕間那道舊痕，眼神軟得像化了的糖，還帶著點戀人間的依賴。
"看什麼呢？"林熙言把水遞到顧逸晨麵前，順勢坐在床邊，還不忘補了句，"先試試水溫，我調了溫，不燙——知道你剛醒，喝不了太涼的。"顧逸晨接過杯子，指尖碰到裹著帕子的杯壁，暖意順著指尖漫上來，他沒急著喝，反而伸手拉過林熙言的手腕，指腹輕輕蹭過舊痕，目光落在他臉上，慢慢道："看你——看你站在桌邊接水，想起小時候你幫我拿熱饅頭，也是這樣，指尖碰著蒸籠邊就縮一下，還嘴硬說不燙。"
林熙言愣了愣，隨即想起孤兒院的廚房，那時顧逸晨總搶著幫護工搬重物，他就趁護工不注意，偷偷從蒸籠裡拿熱饅頭揣在懷裡等著，好幾次指尖被燙得發紅，還硬撐著說"沒事"。"你倒記得清楚，"他笑著捏了捏顧逸晨的手背，指尖無意識地在他手背上畫著圈，"我還以為你早忘了這些小事。"
"沒忘過，"顧逸晨喝了口溫水，喉結動了動，目光又黏回他身上，從他的發頂掃到指尖，落在他袖口沾著的一點槐葉碎上時，突然伸手替他摘了下來，指尖捏著那點碎末頓了頓，又道，"這槐葉碎跟當年你頭發上沾的一樣，得輕輕摘才不掉——那時候你蹲在槐樹下撿菊瓣，風一吹，碎葉就粘在發梢，我也是這麼替你摘的，你還嫌我手笨，把你頭發弄亂了。"
林熙言被說得笑出聲，想起小時候自己的小脾氣，忍不住往他肩上靠了靠——窗外又飄進來一片槐葉，慢悠悠落在顧逸晨搭在被子上的手背上，他沒動，任由葉片沾著點晨光，輕輕蹭過林熙言的指尖，像小時候兩人蹲在槐樹下，槐葉落在手背上時，誰都舍不得先挪開的模樣。"那時候不懂事，現在才知道，你是怕把我頭發扯疼了。"林熙言蹭了蹭顧逸晨的肩，聲音軟了些，還伸手環住了他的胳膊。
顧逸晨把杯沿的水漬擦乾淨，放在床頭，伸手把林熙言往身邊拉得更緊，讓他完全靠在自己懷裡，指尖輕輕撓了撓他的掌心："這些年想你的時候，就靠這些小事撐著——想著你接水會縮手，想著你掃菊碎會皺眉，想著你鬨脾氣時鼓著腮幫子的樣子......"他低頭蹭了蹭林熙言的發頂，聲音輕得像裹了層槐香，"想著總有一天能再看著你做這些事，再替你摘一次槐葉碎，像現在這樣抱著你。"
林熙言靠在他懷裡，能清晰聞到他身上的槐香混著杯裡飄來的水汽，暖得人心頭發顫。他抬手碰了碰顧逸晨的臉頰，對方立刻偏頭蹭了蹭他的掌心，指腹還輕輕捏了捏他的指尖，像在確認這份真實。"現在不用隻靠想了，"林熙言輕聲說，"以後每天都能給你倒溫好的水，給你掃菊碎，還能讓你替我摘槐葉碎——咱們有好多時間，能一直這樣。"
顧逸晨沒說話，隻是收緊手臂把他抱得更緊，下巴抵在他的發頂輕輕摩挲，目光落在兩人交疊的手上——林熙言的手搭在他手背上，藍紋石還攥在指尖，淡銀的光映著兩道舊痕，剛好連成一個圈，連他替林熙言摘過槐葉碎的指尖，都沾了點石頭的微光。他突然想起什麼，從外套內側摸出那片皺巴巴的乾菊糖紙，邊角淺黃的菊汁印子還清晰可見，他把糖紙輕輕搭在兩人交疊的手背上，剛好蓋在藍紋石和舊痕上。糖紙一碰到石頭，竟也沾了點銀光，把"07"刻痕和兩道舊痕連得更緊，顧逸晨低頭笑了笑："當年你把糖紙塞給我時，說這是"定親信物"，現在倒真成了咱們沒分開的證明，成了咱們在一起的念想。"
林熙言指尖蹭過糖紙的紋路，突然想起小時候兩人把糖紙疊成小星星，藏在孤兒院槐樹下的磚縫裡，忍不住輕聲接話："當時還說，誰先丟了糖紙，誰就要一輩子找對方，現在看來，咱們都沒丟，還能把糖紙當咱們的小標記。"顧逸晨突然把林熙言的手翻過來，指尖輕輕在他掌心畫了個淺圈——是當年兩人在儲物間裡，偷偷約定的"小暗號"，代表"我在"。林熙言會意，也用指尖在他掌心回畫了一個，剛畫完，就被顧逸晨扣住手腕，輕輕拉到自己唇邊碰了碰，吻在腕間舊痕上，聲音輕得像裹了晨光："以前是怕你丟，現在是想把你攥緊點——以後每天都給你畫一次，好不好？"
林熙言沒說話，隻是往他懷裡又縮了縮，額頭輕輕貼在他下巴上，蹭了蹭胡茬："好，還要你每天給我摘槐葉碎。"顧逸晨笑著應了聲"好"，又從床頭櫃抽屜裡摸出個小鐵盒——是他當年裝糖紙的盒子，現在裡麵還躺著幾張新撿的乾菊瓣。他把林熙言手裡的藍紋石輕輕放進盒子裡，又把糖紙疊成小星星壓在上麵："以後咱們把"重要的東西"都放這兒——你的藍紋石，我的糖紙，還有以後咱們撿的槐葉、拍的新照片。"林熙言看著盒子裡泛著銀光的石頭和糖紙，突然伸手把自己腕間的舊痕貼在顧逸晨手背上的舊痕上，讓兩道痕在盒蓋上投出重合的影子："那咱們再約定，每天睡前都來這兒放一樣小東西，等盒子滿了，就去孤兒院的槐樹下埋了，跟小時候的糖紙星星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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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剛好從窗縫溜進來，落在兩人交疊的手上和盒蓋上，藍紋石的銀光漫到顧逸晨的手腕，把兩道舊痕映得更亮。顧逸晨低頭，剛好對上林熙言的眼睛——裡麵盛著晨光，還有他的影子，像小時候儲物間裡，林熙言看著他遞饅頭時的眼神，卻多了層戀人獨有的軟。他忍不住用指腹蹭了蹭林熙言的眼尾，輕聲說："你看，晨光都在幫咱們照著眼，以後每天都能這樣看著你。"林熙言笑了，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把臉埋在他頸窩："嗯，每天都看。"
另外一邊，上官鴻煊靠在廊下的槐樹乾上，手裡捏著半片昨晚蕭逸掉落的槐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葉脈，眉頭皺了快半個時辰——他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
昨天逸晨還輕描淡寫跟他說，和熙言是在異能測試中心認識的，當時熙言失控，他幫著穩住了場麵，一來二去才熟絡。可昨晚透過窗戶看到的畫麵，哪像是"認識沒多久"的樣子？逸晨抱著熙言時發顫的手臂，兩人手腕上手背那兩道能重合的舊痕，還有逸晨盯著熙言時，那眼神裡藏了十幾年的軟意和戀人間的在意——那根本不是對"剛認識的朋友"該有的模樣。
"異能測試中心......"上官鴻煊低聲重複了一遍，指尖把槐葉捏得發皺，突然想起去年冬天，逸晨喝醉了，趴在吧台上跟他絮叨，說"我總覺得他還活著，說不定哪天就以另一種樣子出現了"，當時他手裡還攥著片皺巴巴的糖紙，邊緣泛著淺黃印子，他問逸晨是什麼寶貝，逸晨隻悶聲說"等個人的記號"——現在才知道，那糖紙跟熙言昨晚在逸晨外套裡摸到的，八成是同一張。當時他還以為逸晨是想孤兒院那個人想魔怔了，現在再想，逸晨說的"另一種樣子"，會不會就是熙言？
他又想起之前蘇瓊宇說的，逸晨手背上的舊痕和熙言手腕的舊痕形狀相似，還有床頭那片泛銀光的乾菊、熙言手裡總攥著的藍紋石——逸晨以前提過，他找的那個人，孤兒院編號是"08"，跟自己的"07"挨著，護工總說他倆是"7和8，拆不開的伴兒"，那人小時候總愛撿帶蟲洞的菊花，還喜歡把一塊藍色的石頭揣在兜裡。這些細節，全跟熙言對上了。
"合著你小子早就認出來了？還是一直沒敢認，才編了個測試中心的說法？"上官鴻煊把槐葉舉起來，對著晨光看，葉脈的紋路像極了昨晚看到的、菊瓣上的銀線，他忍不住嗤笑一聲，心裡卻鬆了點——逸晨等了這麼多年，總算沒白等，還跟人成了戀人。
他把槐葉小心翼翼夾進隨身的記事本裡，又往逸晨臥室的方向看了眼，沒再往前走——他知道逸晨的性子，沒完全確認前，不會跟任何人多說，怕的是萬一認錯，連最後一點念想都沒了。現在既然兩人已經成了戀人，逸晨總會找機會跟他說的。
上官鴻煊轉身往院子門口走，剛走兩步，就碰到迎麵來的蕭逸，手裡還攥著一捧新鮮槐葉，嘴裡念叨著"熙言好像喜歡槐香，摘點回去放屋裡，逸晨看到了肯定高興"。兩人正說著，就見蘇瓊宇從廊下另一頭過來，手裡攥著個裝槐葉的小布包，看到他倆，笑著揚了揚包："本來想給裡麵兩位送點新鮮槐葉，剛走到窗下，就看見逸晨正給熙言擦嘴角——動作輕得跟怕碰碎似的，哪用得著我多此一舉。"他指了指窗縫裡卡著的那片槐葉，"你們看，那片葉兒都還在，他倆連開窗都沒舍得動，怕吹著對方。"蕭逸湊過去看，果然見那片槐葉還卡在原來的位置，窗內的光透過葉縫，在地上映出細碎的亮，像撒了把小星星。
上官鴻煊拍了拍蕭逸的肩，把記事本裡的槐葉露給他看："彆瞎忙活了，裡麵那兩位，比你懂怎麼討對方喜歡——他倆現在這樣，哪用得著你添亂。"蕭逸愣了愣，看著上官鴻煊和蘇瓊宇眼底的笑意，突然反應過來，趕緊把槐葉往身後藏得更緊，腳步跟著上官鴻煊挪，還小聲嘀咕："前陣子我還在逸晨抽屜裡看到張舊照片，照片裡有個小孩蹲在槐樹下撿菊瓣，穿的小褂子袖口磨破的毛邊，跟昨晚熙言回憶裡"遞饅頭時的袖口"一模一樣——當時我還問逸晨這是誰，他隻把照片藏起來，說"等找到人再告訴你"。昨晚我蹲窗根兒的時候，還好像看到熙言手裡的石頭亮了，那光軟乎乎的，跟逸晨床頭菊瓣的光湊一塊兒，跟粘住了似的，分都分不開，"頓了頓又補了句，"現在想想，逸晨看熙言的眼神，跟看寶貝似的，說話都軟乎乎的，這分明就是戀人的樣子嘛，哪是普通朋友啊......"
"廢話，"上官鴻煊挑眉，"沒看見人家連水都要溫著倒，眼神都黏在對方身上嗎？彆去當電燈泡。"蕭逸連忙點頭，跟著上官鴻煊、蘇瓊宇往院外走，手裡的槐葉被他攥得發皺，心裡卻偷偷替逸晨高興——總算不用再看逸晨每次撿到菊瓣就發呆的樣子了，現在有熙言陪著，逸晨眼裡都亮堂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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