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告訴我張全有問題,所以我沒把這種懷疑表現出來,而是借著喝水的掩護暗自思考——
首先是張全的行為邏輯。
他認為紅光是一種“目光”,被看到的人就會發瘋,所以他用外套蓋住自己、或者搭建這個窩棚,都是為了躲避那道目光。
這個邏輯乍看沒有問題,但仔細想想就會發現,這隻不過是一種自欺欺人的鴕鳥行為。
退一萬步說,即使這個“鴕鳥戰術”真的有用,這個窩棚的麵積也很有問題。
窩棚頂部用了四件外套,之前我撿到一件,張全在我頭上蓋了一件,趙武身上穿著一件,他們那隊的七件外套已經齊了。
而這四件外套所能遮擋的麵積,隻夠我和張全勉強藏身,也就是說他在搭建窩棚的時候,根本沒想過兩個以上的幸存者該怎麼辦。
如果換成彆人,還可以解釋為太過緊張,所以沒想那麼多。
但張全能用一百多次循環,摸索出冒充肖海和我聯係這種方法,並在之後的每一次循環中,嚴格執行他的計劃,足以說明他不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性格。
兩個信息放在一起,我隻能得出一種解釋——張全早就知道幸存者不會太多,甚至可能隻有他和我。
其次是這些外套的來源。
我們找到趙武的時候他穿著外套,說明在他暈倒之前,並沒有“躲避目光”這個想法。
而趙武被打暈的時候,其他人已經開始互相攻擊,即便張全發現了這個辦法,其他人會乖乖聽話把外套脫下來嗎?
如果他們真的乖乖聽話,這裡就不會隻有我們兩個人;如果他們沒有聽話,這些衣服就是風消雨歇之後,張全從他們身上扒下來的。
“你真沒看到過其他人?”
我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質疑,畢竟我剛才思考的時間不短,如果不說點什麼,張全有可能會起疑。
見張全搖頭,我立即露出懷疑的表情:“不能吧?這裡除了那些白色的人形,沒什麼能遮擋視線,哪怕是屍體倒在地上,也能從很遠就看到吧?”
“那是你們,我的眼睛不一樣。”
張全歎了口氣,已經沒了之前向我炫耀時的得意,反而有種乞丐撿到10萬元的消費券,卻發現是“蘭博基尼專用”的無語。
“原來如此。”
我“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緊跟著又話鋒一轉:“我發瘋的時候,是你把我打暈的吧?當時其他人什麼情況?”
“跟你差不多。”
張全不假思索道:“當時你想咬劉祈,我剛把你打暈拖走,趙武又撲過去跟他打起來了,我本來想阻止,結果——”
張全說著掀開上衣,給我看他右邊肋骨上的淤青:“趙武就隨便一揮手,我肋骨差點斷了,沒辦法,我隻能先把你帶回來。”
我看著那塊淤青,再次感覺不太對勁。
趙武的身體情況我還算清楚,兩次昏迷之後他幾乎虛脫,所以之前扶著他走路的時候,他整個人幾乎是掛在我身上的。
不過我想起自己的經曆,那種紅光、或者是歌聲,似乎可以放大負麵情緒,讓我們陷入到一種極致的憤怒、甚至是仇恨當中。
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連我都能撲倒劉祈,趙武把張全打成這樣,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謝謝你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