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成羽身邊之後,那種無形的壓力也隨之減輕。
我偷偷緩了口氣,故作正常的陰陽道:“都過河拆橋了還叫我過來,是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嗎?”
成羽沒理會我的揶揄,神色凝重的瞥了遠處的楊佩寧一眼:“你對楊佩寧了解多少?”
我不知道他問這個是什麼意思,隨即不動聲色的搖搖頭:“不算多,隻看過他的資料,今天算是第一次接觸——怎麼了?”
“那個人可能不是楊佩寧。”成羽表情慎重的盯著我,同時指了一下秦玉林:“他說的。”
“……”
我看著成羽沒說話,太陽穴又開始脹痛起來。
一分鐘前,楊佩寧告訴我成羽尋找秦玉林是為了滅口;一分鐘後,成羽和秦玉林告訴我,此時的楊佩寧其實不是楊佩寧。
早在布局的時候,我就預料到情況會變得非常複雜,但我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詭異的方向。
如果不是他們之間沒有機會交流,我甚至懷疑是他們約好了一起耍我。
按著太陽穴冷靜了幾秒,我看向秦玉林這個問題的根源:“你說他不是楊佩寧,有什麼證據。”
秦玉林先看了一眼成羽,見對方點頭才輕聲道:“他和我認識的楊佩寧不一樣。”
這明顯是一句開場白,所以我隻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就像雙胞胎的那種感覺。”
秦玉林一臉慎重的輕聲說道:“雖然兩個人外表一樣,但性格差異可以感覺到明顯的不同。”
我不動聲色的看著秦玉林:“我沒聽說楊佩寧是雙胞胎。”
“那隻是個比喻!”
秦玉林白了我一眼,能看出來他很激動。
可他現在就像我高位截癱的時候一樣,全身上下隻有一張臉可以活動,所以直挺挺跪在那裡發飆的時候,看起來反而有種莫名的詼諧。
但秦玉林自己並不覺得,一本正經的講述他和楊佩寧的相處,而且不是眼前這個“偽意識楊佩寧”,是當年他在現實中認識的、那位真正的楊佩寧。
講到一些具有標誌性的細節時,秦玉林還會拿來和“偽意識楊佩寧”作對比,以證明這兩個楊佩寧在意識層麵存在區彆。
說實話,秦玉林找出的“區彆”確實具有標誌性,可是他講述中的“楊佩寧”,不僅和現在的“偽意識楊佩寧”不同,也和我記憶中的很不一樣。
這似乎是個破綻,但如果僅從客觀角度來看,秦玉林這個“初始錨點”的記憶,應該比我這個“觀察者”的記憶更加可靠。
不過我仔細想過之後,還是覺得這不能成為判斷依據。
原因有二——
其一是我們此刻看到的楊佩寧隻是“程序”,是結合記憶數據、以及同批次其他人員對他的印象,所衍生出的“偽意識”,本來就和真正的楊佩寧存在區彆。
二來,秦玉林所講的,都是他對楊佩寧的主觀印象,而這種“印象”通常都是片麵的,是會被人際關係和客觀環境嚴重影響的。
一個最簡單的例子——我和犯罪分子眼中的肖海,不僅不會完全相同,甚至可能會完全不同。
但這不能證明某一方認識的肖海就是假的,楊佩寧也是同理。
於是我把這個邏輯說了,除了反駁之外,也是想以此讓成羽對秦玉林產生懷疑、至少讓他不再那麼信任。
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成羽和秦玉林聽完之後,卻沒有什麼特彆的反應……甚至可以說沒有反應。
“你們也想到了?”
我臉色一變,如果成羽知道這個邏輯,還依然相信秦玉林,就說明除了那些不痛不癢的片麵之詞以外,他們還掌握了某種實質證據。
想到這,我下意識回頭看楊佩寧,他還站在我們之前談話的地方,帶著淡淡的微笑看著我們。
可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我潛意識裡察覺到了什麼問題。
我總覺得那個熟悉的笑容裡,藏著一絲陌生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