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裡默默想道,同時利用身體的遮擋,向楊佩寧指了指成羽的方向,然後用右手拍了拍左手的手背。
這是一個尋求幫助的請求,也是一次對楊佩寧的驗證。
如果我麵前的楊佩寧是冒牌貨,要麼看不懂我的動作,要麼不會在這個時候幫我。
但楊佩寧的反應比我預計的更快,幾乎是我剛拍完手背,他就偏頭看了成羽一眼,然後用氣聲吐出兩個字:“催眠?”
我點點頭。
楊佩寧的笑容玩味起來:“你又不是我的學生,我為什麼要幫你?”
“……”
我心情複雜的咬了咬牙,之前我確實以為、或者說希望他在詐我,但他現在這個反應,已經徹底說明問題了。
不過至少這次見麵之後,楊佩寧確實幫了我不少。
所以我猶豫幾秒,還是按照原計劃,把耳朵轉向楊佩寧又動了幾下。
“有人在聽?”
楊佩寧再次看懂了我的暗示,神色間也嚴肅起來。
眼神閃爍幾次後,楊佩寧用氣聲重新開口:“還要多久才能結束?這個地方好冷啊,這種詭異的光也讓人很不舒服。”
這一句來的沒頭沒尾,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然後模仿著楊佩寧的語調重複一遍。
楊佩寧稍稍一怔,不過很快就抓住了關鍵——或許他沒想到“隻對個體起效”這麼具體,但他確實知道“監聽”不會對他起效,因為他的聲音又大了一點。
“這裡好冷啊,我手腳冰涼,好像血液循環都受到了影響,反應速度應該也受到影響了,就是不知道會有多嚴重,萬一發生什麼意外,反應不過來就糟糕了……”
“這裡的光線也好奇怪,完全不像是自然產生的光線,不知道發光體是什麼東西?是太陽嗎?太陽會有這種顏色的光芒嗎?還是因為這裡是夢境……”
“如果是夢境,這裡一定是場噩夢,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可怕的聲音?那些聲音太絕望了,我真的我不想聽,可是就算我堵住耳朵也沒用。”
“那些聲音會像蟲子一樣,從我的指縫、毛孔,甚至是構成我身體的、分子間的空隙溜進去,它們填滿了我的身體,我的身體裡麵全是蟲子……”
“……”
我一字不落的複述著楊佩寧的話,同時他還用一隻手不住的上下擺動,幫助我及時的調整音量和語氣——就像我記憶中,那無數次的課後練習一樣。
這種熟悉的信任感,讓我產生了一種非常彆扭、且難以形容的情緒。
在我記憶中第一次進入這個夢境的時候,楊佩寧對我來說是授業恩師,是我在迷霧中唯一可以信任、可以吐露心聲的人。
但在發現他和“眾生”的關係之後,我對他的信任開始崩塌,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把他放到了自己的對立麵上。
可是現在……
看著楊佩寧認真中帶著慈祥的眼神,我很難不想起記憶中那位“恩師”的形象。
這讓我覺得之前那些懷疑和對立都非常可笑,因為楊佩寧好像從始至終都在幫我、或者說在幫全人類。
誠然,楊佩寧采用的手段非常極端,這一點是無可辯駁的。
但如果拋棄道德層麵的約束,就會發現無論是他主導的“造神計劃”、還是他對於其他人的利用,其最終目的都是正向的。
“老師……”
我放低視線看著楊佩寧的鼻翼附近,像是為自己先前的敵對而感到羞愧:“我看穿你的把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