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升的聲音再次響起,似乎是從監控看到我停車了:“你應該看到視頻了吧?發完視頻之後,我把氧氣濃度調整到了16左右,所以他們不會死——但再過一會兒就不好說了。”
“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忍不住冷聲問道:“之前我以為你想殺人,但你調高氧氣濃度,又好像不隻是為了殺人那麼簡單。”
“我又不是瘋子,乾嘛無緣無故的殺人啊?”
嶽升嗬嗬一笑:“而且這些人要是死了,我還用什麼來威脅聯合政府?”
“有道理。”
我意味不明的點點頭,隨後又重新下車,咬牙朝著c3區域走去。
路上我檢查了幾個昏迷的人,呼吸減慢、瞳孔散大,嘴唇和指甲都變成了烏紫的顏色,說明他們確實在低氧環境下滯留了很長時間。
這也從側麵說明,嶽升這次搞事沒有絲毫水分,他就是想要、或者說不在乎這些人的命。
而且缺氧導致的死亡,會對腦細胞造成不可逆的破壞性損傷,就連‘應急預案’都救不回來。
所以這不是他平常仗著“應急預案”,對觀察者以戲耍、甚至折磨為樂的“不在乎”,而是真正字麵意義上的屠殺。
“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從牙縫裡擠出一聲疑問,但很快我就忽略了這個問題,因為真的太累了。
120公斤的艙外宇航服,讓我體驗到了一種非常具象的、身體灌了鉛的感覺,我才走了不到十米,就隱約感覺到小腿的肌肉快要抽筋。
除了重量,宇航服的五層防護材料,更讓袖子和褲管像凝固的橡膠一樣,我的膝關節幾乎無法彎折,隻能像喝醉的企鵝一樣,橫晃著一點點的往前挪。
起初我還能聽到秦玉林幸災樂禍的“加油”,幾分鐘後就隻能聽到我粗重的喘息,而到了十幾分鐘之後,就連我自己的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耳朵裡塞滿了尖銳的嗡鳴,眼前也開始一陣陣的發黑,就連意識都陷入了一種混沌的恍惚,隻有偶爾的汗珠滑進眼睛裡,那種酸澀的刺痛感才讓我知道我還活著。
好幾次我都想要直接摔倒、甚至昏死過去躲個清淨,但我不確定嶽升是會出來接我,還是裝看不見的等我自己醒來。
萬一是後者,勢必會浪費很多時間,所以我隻能咬著牙、自虐似的強迫自己擠出力量,繼續一點點的往前挪動。
就這麼走了不知道多久,我終於來到c3區域的走廊中段,看到了戴著氧氣麵罩、斜倚門框看著我的嶽升。
幾個月沒見,他還是那副陰岑岑的模樣,覷著眼睛從眼鏡的上沿看著我,順便揮了揮拿著遙控器的手:“看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幾個月前我還真以為你死了呢。”
“……”
我挪動著腳步沒說話——主要也是沒力氣說話——從嶽升身邊進了製氧室,然後整個身體瞬間脫力、靠著牆壁重重的摔坐在了地上。
“哈呼——哈呼——哈呼——”
我瀕死似的劇烈喘息著,甚至連空氣循環係統都一度失效,水汽在麵罩內側結成白茫茫一片,足足過了幾分鐘才漸漸消散。
而等我再看清的時候,才發現嶽升已經在我前方坐了下來,但可能是怕我突然動手之類的,他還故意拉開了兩米左右的距離。
這讓我有種不太好的感覺,畢竟在常規情況下,隻有麵對對手、甚至敵人才需要“防備”。
先前我曾經有過猜測,嶽升綁架二號基地、跳出來宣布自己是e.c.s.o,本質上可能是為了幫我。
但無論他對外麵那些人的態度,還是他此刻對我的態度,似乎都在說明他並不是這個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