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湘拿到入夢芯片之後非常驚訝,似乎不敢相信在這個情況下,我還能如此的信任她。
對此我也沒有過多解釋或是煽情,隻說肖海會陪她一起、而且肖海也會得到這個保護芯片的任務。
換句話說,肖海是莊湘的保險,即便她的“後催眠暗示”沒有解除、在有意識或無意識的狀態下交出芯片,肖海也會及時發現並製止她。
這體現了我對莊湘的不信任,但也是為了追求穩妥的無奈之舉。
莊湘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有點委屈但也沒說什麼,隻再三保證不會讓楊佩寧得到,然後自我催眠似的、不斷低聲重複著“我可以”之類的話。
看著努力想不讓自己出錯的莊湘,我沉寂許久的心裡,忽然湧起一絲淡淡的愧疚——因為我給她那枚芯片是假的。
剛才在莊湘深度睡眠的時候,我並不是一直等在旁邊,而是偷偷去了最近的觀察間,隨便拆了一枚入夢芯片,調換編號銘牌後、替換了入夢儀裡的那枚。
一小時前,調查部把幸存者都集中起來“了解情況”;更早的時候,龐誠考慮到我在隱蔽行動,關閉了基地內的監控係統。
所以這件事除我之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也沒人知道那枚真正的、由王強的記憶製成的入夢芯片藏在哪裡。
這是為了避免楊佩寧知道王強的計劃,也是王強後續計劃的第一步,接下來……
忽然一陣腳步聲打斷了我的思路,緊跟著手術室的門被人輕輕敲響:“小莊!是我!”
肖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不過音量很小,應該是以為我正在入夢。
我朝莊湘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拿起之前脫下的外套蓋住芯片,壓低聲音叮囑道:“出去告訴他們我在入夢,讓劉祈進來替你盯著,你和肖海先去把芯片放好。”
莊湘點頭表示明白,我又躺到入夢儀上貼好電極片,確定沒有破綻之後,才示意莊湘可以出去了。
隨後我閉上眼睛等了幾分鐘,期間聽到手術室的門開啟關閉、又開啟關閉,接著是一個人在我身邊坐下的聲音。
片刻後,外麵開始有腳步聲遠去,我悄悄把眼睛睜開條縫,就看到另一個“我”抱著肩膀、倚靠著入夢儀坐在地上假寐。
那個是劉祈。
平常沒什麼事的時候,他看起來幾乎和我沒有區彆,但可能是之前在蜂巢基地逃竄了七八個小時、又在路上顛簸了幾個小時,讓他的神情裡多了幾分微妙的執拗。
那是一種不認輸也不服輸、即便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卻還是憑著意誌力、強迫自己保持高狀態的執拗……
“什麼安排?”
劉祈忽然輕聲問道,沒有睜眼、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好像早就知道我沒在入夢。
不過以我對劉祈的了解,就算他是一秒鐘前剛發現的,現在也會是這種毫無反應的死樣子。
我把眼睛徹底睜開,換成側躺的姿勢看著劉祈:“有人知道你們過來了嗎?”
“有幾個。”
劉祈閉著眼睛點點頭:“劉願拿到了調查部部長的視頻授權,以‘調查需要’的名義,把我和肖海帶了出來——蜂巢基地的兩名看守知道我們離開,但應該不知道我們來這。”
“現在這個局麵,猜到你們的去向不是難事。”
我歎了口氣翻身坐起,摘掉電極片後拍了劉祈一下:“脫衣服。”
劉祈怔了一下轉頭看我:“又來?”
我認真的點點頭:“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