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無所謂了吧?”
一個坐在船尾的年輕人、警惕的盯著我們道:“船沒了,三個月的工作全泡湯了,這艘主救生艇的引擎也報廢了,難道要用手槳劃回去嗎?這些物資也不夠六個人……”
“艾瑞克!收起你陰暗的想法,事情沒有那麼糟糕。”
大胡子瞪了那人一眼,又喝了口水才繼續道:“出事之前,我正好在做測算,這裡距離瓦爾德港,隻有50海裡左右,而且我已經釋放了求救信號,最多兩三個小時就會有救援。”
我聽到這話稍微鬆了口氣,雖然現在冷的想死,但畢竟不是泡在水裡,有船、有保溫毯、還有陽光和食物能提供熱量,堅持兩三個小時應該沒什麼問題。
陳禹含顯然也是同樣的想法,但在我們互換眼神、開始暗暗竊喜的時候,卻發現其他人的表情並不輕鬆。
“海難。”
我剛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船頭的一個裹著保溫毯、卻還是忍不住顫抖的年輕人也開口了。
“克努特船長,我們真的還有兩三個小時嗎?”
他看著我旁邊的大胡子,顫抖的聲音裡滿是恐懼:“海麵突然就消失了,尼約德也斷成兩半,萊昂和奧利他們全都死了!我們真的還有兩三個小時嗎!”
那個年輕人真的嚇壞了,說到最後幾乎是起身怒吼,仿佛要嚇退什麼東西似的,而這也讓本就不平穩的救生艇、開始更加劇烈的搖晃起來!
“馬格努斯!你冷靜一點!”
克努特急忙過去按住他,但馬格努斯似乎已經失去理智,克努特自己根本按不住他,另外兩個年輕人又過去幫忙,三人合力才算是勉強把他按在了船底。
可就算身體被按住,馬格努斯還是拚命的嘶聲吼叫,而我也從他陷入瘋狂的隻言片語中,大概理清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馬格努斯說的“尼約德”,就是我之前看到的那半艘漁船——當然,它原來是一艘完整的船。
三個月前,尼約德號從挪威的瓦爾德港出發,前往巴倫支海進行捕魚作業,雖然最後的收獲不如預期,但也算是一切順利。
轉眼漁汛期即將結束,尼約德號也開始返航,而在大約半小時前、航行至這個位置的時候,海麵突然消失了。
說是“海麵消失”不太準確,實際消失的,是十幾平方公裡、幾百米高的一整塊“水體”,如果從高空俯瞰,就像有人用一把巨大的勺子、把大海挖去了一塊似的。
而我之前看到的、來自四麵八方的百米巨浪,其實就是中間的水體消失後,周圍的海水灌湧過來填補“空缺”。
言歸正傳——
海水消失的下一秒,尼約德號就在重力作用下開始墜落。
有人在這個過程中被甩進海裡,但更多的人都隨著尼約德號一起,墜落近百米後、重重砸進新的海麵。
隻一瞬間,尼約德號就折成了兩半。
輪機艙所在的船尾很快就沉了下去,而船頭因為相對密閉的魚艙中有空氣、可以稍微提供一點浮力,也讓船頭部分的沉沒稍微慢了一點。
此刻救生艇上的這些人,也是因為輪值在船頭甲板做日常清潔,這才從那場災難裡僥幸活了下來。
再之後,就是我剛經曆的那一幕——不過那些事現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全船共計37人,但在船長克努特幾番搜索之後,隻找到救生艇上、我們這六個幸存者。
而除了我和陳禹含之外,剩下的四名幸存者中,沒有一個看著像劉曉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