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禹含的話音落下之後,除了秦玉林發出“嘖”的一聲之外,再就沒人說話了。
緊接著的一秒鐘後,三個人就幾乎同時起身,像事先排練過無數次似的,開始以手電筒照亮的範圍為圓心,在周圍找起了足以致死的東西。
這是一個相當詭異的情況。
通常情況下,人隻有在極度絕望、或是為了大義之類的緣由,才有可能會慷慨赴死。
但我們沒有那些東西,我們對現在的情況抱有焦慮、但是並不絕望,至於“大義”之類的就更沒有了,我們隻是想“試試”而已。
更詭異的是,轉眼過去了幾分鐘,我們居然沒感覺到任何的不對——至少在我的主觀看來,“去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我說不清這種想法是怎麼產生的,可能是我“死”過太多次,也可能是我清楚知道這不是真死,但在我開始察覺到這種想法的時候,確實把我嚇了一小跳。
因為這是不對的,無論什麼物種,隻要擁有“生命”,就應該、或者說必須要敬畏死亡。
就拿人類來說。
如果單論個體的身體素質,人類在地球眾多的生物種類中,可能連前一百名都排不上。
是那種對於“死亡”的敬畏,才讓人類在強敵林立的遠古時期,一步一步的走到現在、最終形成這樣一段燦爛的文明。
如今。
“應急預案”的出現,雖然還沒有徹底解決“死亡”的問題,卻也讓人類逐漸失去對“死亡”的敬畏——這不是個好現象。
“敬畏”會催生恐懼和焦慮,但最重要的還是謹慎。
如果人類不再敬畏死亡、不再恐懼死亡,那麼迄今為止所做的、為了解決【大災難】的所有努力,都將成為一場無用的泡影。
我不是心疼自己的心血白費,而是直覺告訴我,人類還不能在這個時候選擇放棄。
“所以你才要切斷退路麼……”
我自言自語的輕聲念道,回過神立刻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剛才我又開始“理解”楊佩寧了。
雖然我剛才在試著計劃,讓人類重新開始敬畏死亡、或者說敬畏【大災難】,但這跟楊佩寧的做法有本質區彆。
他不在乎人類是否敬畏死亡,甚至不在乎人類的死亡。
他隻想用儘一切辦法,逼迫人類、【黑境】和“吉迪姆”,一起對【大災難】正麵宣戰。
我甚至覺得他連“結果”都不在乎,隻是擺爛且暴躁的想要促成“決戰”,來結束他那段枯燥、無聊、且永無止儘的乏味人生。
或者說得更直白一點,就是他累了、倦了、煩了,所以想要死個痛快。
這不是一個“指揮官”該有的心態,所以我必須阻止他、或者至少要問個清楚,而想要完成這個目標,就要先解決“脫離夢境”的問題……
心裡想著,我的視線慢慢鎖定在了一片“冰鱗”上。
那原本是一塊突出地麵的冰,大小和10英寸的平板電腦差不多,被風蝕或是水蝕融成了薄片的形狀,圓弧形的邊緣看起來不算堅固,但應該還挺鋒利的。
調整了幾次角度掰下“冰鱗”,我用袖子墊著抱回到出發點,又百無聊賴的等了半分鐘後,陳禹含和秦玉林也陸續回來了。
“我的辦法是抹脖子。”
我用袖口的布料在“冰鱗”邊緣蹭了一下、翻手露出被割開的口子:“挺鋒利的,應該不會太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