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罕默德的話,讓我像噩夢驚醒似的瞬間坐正,因為這件事情確實不是我安排的。
過分劇烈的動作,甚至觸發了電子手銬的懲戒機製。
幾束電流穿透皮膚紮進我的神經,瞬間我整個上半身都麻了,但我現在完全沒心思注意那些,幾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索菲婭身上。
這個人太奇怪了,或者說她太複雜了。
在“鬼地震”初見的時候,她給我的第一印象是外表淡雅安靜、柔柔弱弱,但內心十分堅韌的強大女性。
直到發現她是“吉迪姆”的“信徒”,我開始對這個人抱有警惕和懷疑,同時還覺得她有點可憐。
之後,在秦玉林跳樓的那個“夢境”中,索菲婭的“偽錨點”身份被揭穿、她說出自己是那個雨夜中的小女生後,更是讓我對她的同情和憐憫達到頂峰。
再之後,我們一同回到現實,索菲婭又搖身一變、成了蜂巢基地的調查部部長,但其實在那個時候,我對她的信任反而比之前降了不少。
就像我剛才說的,索菲婭這個人太複雜的了,無論經曆、身份、還是立場,都太複雜了。
我對她的懷疑和警惕日益升高,甚至一度超過那些、由“同情”而衍生出的信任,並且我對此幾乎沒有任何掩飾。
可是索菲婭對此的反應,卻是一種絕對意義上的“問心無愧”。
她會坦然接受我的懷疑,並以她的方式通過那一次次試探。
還在無數次我需要幫助、甚至是一些出格的幫助時,以一種偏愛到近乎寵溺的姿態,無條件的、力排眾議來滿足我的要求。
這種堅定站在我身後的態度,如同水滴石穿一般,日複一日的瓦解著我對她的懷疑——直到幾個小時之前。
在那個“虛無空間”中,我愈發確定自己可能真的不是人類,那麼當初在雨夜開導小希的事情,就變得有點耐人尋味了。
我首先想到的,自然就是“植入記憶”這件事。
在我如今的記憶中,所有作為“心理醫生”的經曆,都是曾被專門編輯、甚至修改過,又重新植入在我腦子裡的。
所以僅從最簡單的邏輯來看,那場雨夜中的談話,可能根本沒發生過——當然,我也知道這件事裡,還有“小希”這個共同參與者,但這並不能代表什麼。
就像那一起、讓我和肖海差點死掉的“高架橋事故”一樣。
我沒有事故發生時的記憶,而肖海作為共同參與者,雖然擁有那段記憶,但他和莊湘卻好像根本不認識我。
所有我現在不得不設想一個情況——
在我被植入的那部分記憶中,那些有其他人參與的“共同經曆”,才是當時“被編輯”的部分,目的便是用那些“共同經曆”,來讓我相信自己是有朋友、有家人的普通人類。
所以如果肖海可以擁有他未經曆的、“高架橋事故”的記憶,就代表索菲婭也能擁有她未曾經曆的、“雨夜談心”的經曆——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如果“雨夜談心”並不存在,就意味著我和索菲婭之間的、所有信任的起源不存在了。
而在我將這個假設、代入到推測中以後,一個處心積慮、甚至不惜一切代價的“臥底”形象,就這麼自然而然的豎立起來。
這不是我出於多疑的胡思亂想,畢竟穆罕默德剛剛說過,索菲婭在我入夢期間,曾私下接入“聯合入夢”的相關設備,並上傳了目前查到的、【大災難】的相關資料。
這件事裡存在兩個信息點——
首先,“私下接入”這個特征,幾乎等於坐實了“臥底”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