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他細想,屋裡就傳來了男人不耐煩的嗬斥:“好了,你莫要糾纏!是你說的這是最後一次。”
男人的聲音透著股不容置喙的冷硬,“媒婆那邊已經聯係好了,明天一早我和娘就要一起過去,這事沒得商量。”
“良哥,你的心是石頭做的麼?”女人傷心欲絕,哭得幾乎喘不上氣,“不管,最後一次還沒呢……”
屋內女人的聲音越來越低,很快被一陣曖昧的嗚咽聲取代,緊接著,便是床板不堪重負的“咯吱”聲,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一下下敲在窗外人的心上。
郭征宇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他終於聽出來了,裡麵的女人正是李秀芳。
他實在是沒想到,吳忠良一邊跟李秀芳糾纏不清,一邊還敢去知青點向淑婷提親,也不知他哪來的臉,真是無恥!
不知為何,一股無名之火突然在郭征宇的心頭熊熊燃燒起來。
他凝視著眼前這座看起來體麵的磚瓦房,心中暗自感歎,這小地方的人還真是讓人開了眼界。
郭征宇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心想若是在城市裡,以這對男女的關係,早就被拉去批鬥遊街了,哪還有機會在這裡肆無忌憚地敗壞風氣、算計他人!
果然,俗話說得好,“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
眼下郭征宇並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管這兩人的作風問題,他從那兩人的對話中已經完全確定,吳忠良提親的決心越是堅定,李秀芳明天的計劃恐怕就越不會有絲毫改變。
這就夠了。
就在他思考之際,突然間,他感覺到懷中的人微微一動。
他低頭看去,隻見鐘淑婷的手指悄悄地指向圍牆外的黑暗處,似乎在無聲地詢問或催促郭征宇早點離開這個地方。
郭征宇已經確認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覺得可不能讓這屋裡的汙穢事帶壞了他的人。
他毫不猶豫地半摟著鐘淑婷,小心翼翼地向後撤退。
一步、兩步、三步……兩人慢慢地遠離那扇窗戶,直到來到院牆根處,完全聽不到屋裡的任何動靜。
這時,郭征宇才停下腳步,稍稍鬆了一口氣。
他低頭看向鐘淑婷,隻見她小手緊緊地攥著他的衣角,那副羞澀而又不知所措的模樣,讓郭征宇的內心不禁為之一軟。
“沒事了,咱們走吧。”郭征宇溫柔的說道。
鐘淑婷微微抬起頭,目光與郭征宇交彙,她的眼中滿是信任和依戀。
郭征宇見狀,心中更加憐惜,他小心地護著鐘淑婷,借著牆根的陰影,悄無聲息地翻出了吳家的院牆,將那滿室的肮臟與不堪,徹底拋在了身後。
從吳家後院出來後,兩人一路沉默著,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隻有他們的腳步聲在泥土路上發出的輕微聲響,以及彼此交握的手上傳來的溫度。
郭征宇的手掌寬大而有力,他緊緊地牽著鐘淑婷的手,指腹不自覺地摩挲著她的手背,帶著種不容掙脫的篤定。
鐘淑婷能感覺到他掌心的薄繭,粗糙卻溫熱,讓人心安。
在這片沉默中,郭征宇的內心卻開始糾結起來。他原本覺得,有他和梁兵在,讓鐘淑婷去當誘餌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此刻他牽著她的手突然就有些後悔了。
他是一名公安,查案抓凶本來就是他的職責所在,他有什麼理由讓一個無辜的姑娘去冒險呢?
李秀芳能夠隱藏這麼久,說明她的心思一定非常縝密和狠辣。萬一……萬一出了什麼意外,他肯定會悔恨終生的。
腳步不知不覺慢了下來,直到停在那座長滿野草的殘垣斷壁前——這是劉地主家的老宅子,也是明天他們引誘抓捕李秀芳的地方。
郭征宇轉過身,借著朦朧月色看向鐘淑婷,眉頭微蹙,語氣裡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猶豫:“淑婷,你考慮好了嗎?雖然我會在不遠處盯著,但我擔心發生鞭長莫及來不及及時救你的情況。”
鐘淑婷仰頭看他,眼裡亮得很,沒有絲毫退縮:“當然,就差臨門一腳了,我有很大把握,讓李秀芳認罪。”事關她的任務,她早就迫不及待了。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我特意借了台收音機,到時候把李秀芳的話錄下來,就是鐵證了。你覺得有必要嗎?要麼明天讓梁兵帶過來,要麼等會兒我回去的時候拿給你?”
郭征宇聽到鐘淑婷的話頓時明白了她的決心,一陣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意識到,鐘淑婷早就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甚至連錄音這樣的細節都考慮到了。
這意味著,即使沒有他的幫助,她似乎也有能力獨自將那個凶手揪出來。這種獨立和果敢,讓郭征宇既心疼又感到驕傲。
他心疼的是,鐘淑婷年紀還這麼小,背井離鄉卻要承受如此之多的惡意。
而讓他驕傲的是,她骨子裡那種堅韌不拔的精神,就像一株在風中頑強生長的野草一樣,無論遇到多少困難和挫折,都能生生不息地堅持下去。
千言萬語在郭征宇的喉嚨裡打轉,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受。最後,他還是伸出手,輕輕地將鐘淑婷攬進了懷裡,溫柔地說道:“可是,我真的很擔心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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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淑婷被郭征宇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嚇了一跳,她的鼻尖猛地撞在了他結實的胸膛上,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那是草木的清香與男人荷爾蒙氣息混合的味道。
她眨了眨眼,有些驚訝兩人之間的感情進展,隻是親了親,抱了抱,然後牽牽手,這喜愛度漲得也太快了吧?
鐘淑婷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聲音略微有些發飄地問道:“你……你乾嘛突然抱我呀?”
郭征宇低頭,下巴抵在她發頂,悶笑出聲,胸腔的震動透過衣襟傳過來,癢癢的:“好霸道的小知青,你都主動親我了,我還不能抱抱你?”
“那你不也親回來了?”鐘淑婷不服氣地抬頭,臉頰蹭到他的脖頸,帶著點溫熱的觸感,“明明是你親得更凶。”
“是,我親了。”郭征宇低笑著,伸手拉過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往自己腰上帶,“那我允許你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