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盧依可汗氣憤的哼聲許久才從鼻子中蹦出來,臉色鐵青,望著殿門口消失的人影,他壓抑著怒火道:“本汗本以為接他回來他能為我柔然治國獻計,沒想到他在天啟生活了十幾年,竟然真當自己是天啟人了!”
“大汗息怒。”可敦樓氏歎息一聲,“商兒離開柔然的時候,還不記事,去到天啟的這些年,受了那麼多苦,偏偏一個天啟姑娘幫他脫離苦海,對他來說也是大恩,如今兩人忽然成了仇對,一時間適應不來也是情有可原。”
樓氏麵上痛苦的神情一閃而過。
她最能與自己的親生兒子感同身受,因為她是天啟人,卻成了柔然的可敦,無論是站在哪一方,都是錯誤,心中的矛盾痛苦,隻有經曆過的人才會明白。
“父汗,母後說得對,兒臣在突厥的時候,親眼看到王兄對秦啟的女兒感情深厚,偏偏那女子並不喜歡王兄,兩人如今又被迫成了仇對,王兄因此飽受情愛折磨,心情壓抑痛苦,兒臣看在眼中也十分難受……”蘇豐輕聲歎息著。
盧依可汗高聲嗬斥道:“胡鬨!一國王子為了一個女人便要死不活,可見他在天啟十幾年耳濡目染變得這般小家子氣,此番平安回國,應當為本汗分憂,帶我柔然鐵騎踏平天啟報仇雪恨才是!也不枉費本汗和你母後十幾年的拳拳愛子之心!沒想到他卻是這個樣子,真是氣死我了!”
蘇豐低頭,畢恭畢敬,不再言語。
嘴角悄然勾起。
他方才一番話,表麵上是在共情清商,實際上則襯托出清商心中隻有兒女私情,難成大事。
“好了,雅達,蘇豐,你們都下去吧。”盧依可汗背著手回到了座位上,略微心累地說著。
身為商的王妃的雅達,被眾人忽略良久。
此時盧依可汗發話,她便和蘇豐共同行禮退出了大殿,來到了外頭。
蘇豐走在她旁邊,身後不遠不近跟著一幫侍女。
蘇豐壓低聲音,用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低聲問:“昨夜商沒有去你那裡過夜嗎?”
雅達的頭上垂下各種寶石玉石之類的裝飾物,與編得細細的發辮相互撞擊著,發出清脆的響動。
她麵色自然,走起路來步履寬闊,身形姿態全是草原女子才有的豁達,同樣壓低聲音回答蘇豐:“對,迄今為止,他沒有同我說過一句話,看樣子十分鐘愛惠真。”
“惠真終究是個替代品。”蘇豐嘴角彎出一抹嘲諷,“你要努力接近他,把他的一舉一動弄清楚,我倒要看看,他是真的瘋,還是裝瘋賣傻,保全自己。”
雅達眸光微閃,微微扭頭看向蘇豐的側臉。
若是清商不回來,她本該是蘇豐的王妃的。
兩人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在所有人的眼中,他們是草原上最讓人羨慕的一對,注定是要走到一起,從盧依可汗的手中接過柔然的。
可世事難料,不過須臾之間,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不過達雅並沒有哭哭啼啼,她還是坐上了王妃的位置,不過王子的人選從蘇豐變成了商而已。
達雅對他承諾道:“你放心,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
麵對曾經心儀之人的諾言,蘇豐臉上神情微變,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隻是淡淡嗯了一聲,在轉角處,兩人分道揚鑣。
清商的寢殿內。
那個跟秦瀟瀟長得八分相似的女人惠真,被商按在了桌前坐著,腳下羊皮靴踩著厚實的羊毛氈,膝蓋上抱著一把馬頭琴,左手按弦,右手拉著琴弓,正在奏著《賽馬》。
《賽馬》由二胡演奏更能凸顯賽馬的歡快活潑場麵,讓人渾身熱血沸騰,像是果真到了賽馬現場,看到騎士駕馬狂奔的場景,但草原鮮少有人會二胡,馬頭琴跟二胡音色較為相似,惠真便用馬頭琴奏出來,另有一番風味。
這樣歡快的曲子奏罷,惠真身上那股隻有奏樂時才有的自信便完全消散,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清商,低聲問:“王子覺得如何?”
清商並沒有如她所想的那般跟著音樂活躍起來,反而盯著她透著怯意的眼睛,眉頭微擰,沉寂良久才道:“你演奏得的確很好,不過本王子不喜歡。”
惠真微微一愣,方才蘇豐說過的話毫無預兆地在腦海回響:他說自己不過是一個名為秦小姐的女人的替代品。
嫁給清商之前那股心中的悸動悄然被失落代替,她問清商:“那王子喜歡什麼曲子?我都可以演奏給王子聽。”
清商仔細盯著她鼻梁上那個淺色的小痣,問:“你可會彈奏《十麵埋伏》?”
惠真麵露愧疚道:“一年前我曾有幸聽來自中原的樂師用琵琶彈奏過此曲,據說這首曲子曾經在天啟紅極一時,隻是我隻聞一遍,難記其複雜樂譜,也不曾彈奏過琵琶……”
“那姊妹篇《霸王卸甲》呢?亦或是《春江花月夜》,《琵琶行》?”問完這些,清商立時便後悔了。
惠真已經說過她不會彈奏琵琶,更何況她說過的這些曲子,都是秦瀟瀟“自譜”,除卻《十麵埋伏》,大部分琵琶曲秦瀟瀟隻教給了秦夢陽,秦夢陽又與他彈奏過。
果然,惠真搖頭表示她都不會彈奏。
一直盯著惠真鼻梁上的那顆痣的清商倏然起身,臉色漸漸沉了下來,走過去一把將惠真手中抱著的馬頭琴搶奪後掀翻在地,沉怒道:“什麼都不會,本王子娶你做什麼?滾出去!”
惠真嚇得一下從座位上彈坐起來,跳到一邊,麵露驚恐詫異。
她昨天才嫁給商王子為妃,從新婚夜到現在,清商對她都是和顏悅色,她本就來自民間,沒有任何權勢地位,被選中為王子側妃簡直就是她做夢都夢不到的事情,進入王庭後便小心又膽怯,清商如此莫名其妙一通發火摔壞了她的馬頭琴的舉止,讓她驚怕無比。
那脆弱的馬頭琴已經從琴杆中間完全折斷,琴弦死沉沉地耷拉在地上,全無生機。
惠真連忙蹲下身後又匍匐下去,整個前胸都貼在地上,不斷地道歉。
清商看著她那副卑微膽小的模樣,胸口的怒火愈發燒得旺盛。
他攥著拳頭在桌邊來回踱步,火冒三丈,將桌上的茶具一把掃落到地上砸得稀碎,怒斥道:“滾出去!”
(ps:因本文是架空,假設天啟是沒有那些琵琶名曲,由秦瀟瀟重生帶回古代,故而清商說是她“自譜”,事實上她沒那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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