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本就心中不安,聽到翠蓉的嚎哭聲,腦子“嗡”了一下炸開,差點靈魂出竅。
主要是趙真用釘頭七箭書咒了她五天,拜了她五次,短短三四天的時間,遠不夠她休養完好。
本就靈魂虛弱,又驟然遭遇大變。
代表極度不詳的靈機被觸動,她精神有些恍惚。
“彆哭,芍藥姐出了什麼事,她現在人在哪,把話說清楚!”
她的聲音傳入自己耳中,仿佛是從彆人嘴裡說出來的。
“姑娘可能已經——”翠蓉哽咽著說了半句,稍微恢複些理智,指著胖磨勒的房門,道:“羽小姐,你去問胖磨勒。他受了重傷,昏迷不醒,被柳姑姑指使人抬回來的。”
“柳姑姑在哪?她什麼時候過來的?”
小羽其實早就開始用心之靈眼觀察屋內之人的“病氣”。
胖磨勒正盤膝坐在床上運功療傷。
這會兒察覺到外麵的動靜,他正收束內息,打算結束療傷。
故而小羽沒急著推門而入。
翠蓉一邊抹淚一邊說道:“天快黑的時候,柳姑姑陰沉著臉,用一隻手搭在胖磨勒後背,似乎在幫他運功治療內傷。
安頓好胖磨勒後,柳姑姑問了你在哪。
我說你中午時回來過,還說晚上可能回來吃飯。
她便坐在屋裡等了一個時辰。
快到戌時的時候,始終不見你回來,她猜你不會過來了,就又走了。”
“柳姑姑怎麼說?芍藥姐在哪?”問了幾句話,小羽也漸漸恢複冷靜。
“我問了,柳姑姑隻搖頭歎氣,先說了些‘紅顏薄命’的話。
我聽不懂,追著問,她繼續說。
像是跟我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說這就是咱‘青樓花魁’的命,風光的時候無限風光,凋零的時候突如其來,連地上的泥都不如
我聽後怕極了,腦子渾渾噩噩,在邊上嗚嗚地哭。
她嗬斥我幾句,又說了些什麼,我都沒聽清楚。”翠蓉嗚嗚哭道。
院子裡的煮飯婆子在抹淚,四個灑掃丫鬟也在嗚嗚地哭。
她們顯然都明白了“蜀東第一清倌人”的結局。
小羽木著臉,不再詢問。
“吱呀~~~”
臉白得像個“白人”的黑皮昆侖奴,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嗚嗚嗚,羽小姐,我沒用,芍藥姑娘出事了,嗚嗚,我是個廢物,沒能攔住歹人,讓他搶走了芍藥姑娘,嗚嗚嗚~~~”
昆侖奴哭得十分傷心,慘白的臉上滿是痛苦、自責和絕望。
小羽低喝道:“彆哭了,把話說清楚,誰搶走了芍藥姐,現在芍藥姐人在哪?”
“我不曉得。昨天上午我跟姑娘去了霍家,霍水仙小姐及笄禮結束後,已經是傍晚,姑娘又帶我們去了詠河宮。
待到天黑後,姑娘才讓我駕車回天寶居。
結果走出吉祥大街,穿過鹵水巷的時候,忽然有黑影從天而降我是個廢物,我太沒用了。
我甚至都沒看清他是誰,就被打飛出去,身體撞在牆上,人暈了過去。
暈過去前,我隻隱約聽到紅香的慘叫和姑娘的驚慌大叫。”
昆侖奴內傷發作,有鮮血從嘴角流出。
他下意識咳嗽起來,讓淚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
小羽沉聲道:“昨晚你昏了過去,難道沒人發現你,為何你現在才回來?”
昆侖奴捂著胸口,身子有些佝僂。
臟腑的劇痛,讓他幾乎順不過氣來。
可他還是咬緊牙關,額頭青筋直跳,道:“我醒來後,人就在詠河宮一個偏僻的庫房裡。
我立即大聲叫喊,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仆人在外麵跟我說,讓我先躺著,他去通知曹衛率。
我爬起來走到院子外,卻被甬道口的守衛攔著,說沒有曹衛率之命,不能讓我出去。
再後來,曹衛率果真來了,他不是一個人過來的,還有柳姑姑。
柳姑姑拉著我走,我要找我家姑娘,她說回去再說。
羽小姐,咱們去找柳姑姑,她一定知道我家姑娘在哪兒。”
“你繼續運功療傷”頓了頓,小羽又改口道:“翠蓉,你出去找一輛馬車,送胖磨勒去寶安堂。”
“不,我不去寶安堂。”胖磨勒連連搖頭,眼神哀求地看著小羽,道:“羽小姐,求求你了,帶上我,帶我一起去找芍藥姑娘。”
小羽猶豫了一瞬,來到他身後,抓住他後背的襖子,道:“你彆再說話,老老實實默運內息,壓製臟腑的傷勢。”
昨天襲擊他的那個“歹人”,應該沒有留手。
他本打算一招秒殺胖磨勒,真氣穿透胖磨勒心肺,差點震斷他的心脈。
胖磨勒功夫不算弱,昆侖奴的體魄也很強壯,勉強活了下來。
活得比較勉強,心脈未斷,心臟卻裂開,胸腔內有大量積血。
他能堅持著站起來,還能開口說話,全憑意誌力支撐。
等胖磨勒再次運功護住臟腑,小羽才帶著他進入鬼道,朝紅袖坊快速飄去。
往日晚上八九點的時候,柳姑姑這個老鴇子,都在前院招待貴客。
小羽來到紅袖坊時,就見小靜軒亮著燈,柳姑姑神色恍惚地坐在椅子上。
應該是在等她。
“你回來了,胖磨勒”柳姑姑張了張嘴,又重重歎了口氣,“你帶他來乾什麼?他受了內傷,一旦情緒激動,又要傷口崩裂,可能一命嗚呼。”
“有我在,他不會一命嗚呼,有什麼話直接說吧。”
小羽將胖磨勒放在椅子上。
她自己站在他身邊,右手依舊放在他後心處,眼睛銳利地盯著柳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