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6月中旬,陽光熾熱得讓人有些睜不開眼。我所在的河套鎮,迎來了縣計劃委的侍九生和河東鎮黨委書記艾文章。
那一天,空氣仿佛都帶著一種焦灼的氣息。鎮裡的氛圍也顯得有些微妙,大家都知道這兩位的到來,或許會帶來一些不一樣的變化。
中午時分,眾人圍坐在一起吃飯,場麵熱鬨非凡。桌上的菜肴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可此刻,人們的注意力卻不在這美食之上。
侍九生和艾文章一來,就仿佛帶著一股無形的氣場。他們與眾人寒暄著,言語之間透露出一種自信與從容。我看著他們,心中暗自揣測著他們此行的目的。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家的情緒漸漸高漲起來。
侍九生和艾文章跟我們開始互相拚酒,那場麵就如同戰場上的激烈交鋒。他們用高腳的啤酒杯子倒酒,半斤半斤的白酒地往肚子裡灌,仿佛在進行一場勇敢者的挑戰。
我本不想參與這場酒局,但在這熱鬨的氛圍中,又怎能獨善其身?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我的腦袋開始變得昏昏沉沉。
隨著酒越喝越多,大家的狀態也逐漸變得東倒西歪。我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
飯後,我實在支撐不住,便躲到工業助理張凝的房間裡休息。
那一刻,我仿佛進入了一個混沌的世界,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在我沉睡的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我醒來時,聽到工辦室的同誌講述我們醉酒後發生的事情,我才驚覺出了大醜。
原來,我們剛喝完酒沒多久,大概下午兩點左右,縣委書記、縣長以及組織部長會同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一行考察組前來考察韋洪偉。
當時的我在張助理宿舍睡覺,沒人知道我在哪兒,所以沒被找到。
就算被找到,我當時那副酩酊大醉的樣子肯定也會出醜。
我回到房間後酒飯全吐在自己的羊毛衫上了。是張助理幫忙打掃後把我搬到床上休息的,所以他當時沒透露我在他那裡。
韋洪偉被叫醒的時候,酒勁還沒過去,搖搖晃晃的,說話前言不搭後語。
羅書記趕忙打圓場說:“是哪裡來的外商把您喝成這個樣子?”(當時市縣委有不成文規定,因接待外商,中午酒喝偏高是可以原諒的)俗話說,酒醉心明白。
可韋洪偉當時哪能反應過來,順口就說:“哪裡是什麼外商啊,是縣計劃委的侍九生和河東的艾文章這兩個人來的。”
羅書記知道他失態了,就趕緊轉移話題。
儘管韋洪偉醉酒未醒,但大體上還是知道事情的輕重的,隻是亂了方寸而已。
他堅持陪著蘇部長一行參觀了幾個企業,那腳步虛浮的樣子,讓人看了不禁為他捏一把汗。
在參觀的過程中,他努力保持著鎮定,但那通紅的臉龐和迷離的眼神,還是透露出他的醉意。
他還熱情地挽留蘇部長一行在河套吃晚飯,還派工辦室的華勇主任臨時坐車去縣城買好酒好菜招待。
據說看完企業後,蘇部長指著鎮政府門前照壁上寫的全年奮鬥目標問韋洪偉:“今年到年底能不能實現這些目標啊?”
他實話實說:“這哪能全部完成啊,這是為了鼓舞士氣定的爭取目標,離真正實現還差得遠呢!”
隨同的縣長、書記不停地打岔,可根本無濟於事。
市委考察結束後,由於情況特殊,考察報告都沒法寫,隻能擱置了。
第二天酒醒後,韋洪偉書記氣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那淚水裡,飽含著他的懊悔、憤怒和無奈。
我想他不僅是氣考察沒成功,沒了提拔的希望,更是氣被人戲弄,出了這麼大的醜,犯了一個極其低級的錯誤。
事後,我和韋洪偉都受到了縣委書記、縣長的嚴厲批評。
韋洪偉的提拔被推遲了半年,而我則永遠失去了在河套繼任黨委書記的機會。
至於侍九生是否知道市委來考察韋洪偉而故意搞這種惡作劇,隻有他自己心裡清楚。
韋洪偉書記曾經當著很多同僚的麵,聲色俱厲地指責侍九生不配做同窗同學,不夠同事朋友,就是個十足的官痞小人,卑鄙無恥。
但侍九生矢口否認,解釋說純屬巧合。其實,不管是偶然還是巧合,造成的結果是客觀存在的,還有什麼好爭辯或者解釋的呢?
從那以後,我和韋書記在喝酒這件事上收斂了很多,通常都會保證中午不醉酒,不管麵對什麼樣規格的客人,下午都要保持清醒。
然而,對我來說,這項規定沒堅持多久就又被我拋到腦後了,以致後來因為酒的問題引發了終身的悔恨和遺憾。
人們常說酒後吐真言,其實酒後說的話也不全是真的。
聽工辦室的人介紹完情況後,我覺得,韋書記即便醉成那樣,也沒有說出真心話。
那酒後說的話算什麼呢?我想,酒醉之後說的話既不是胡言亂語,也不是真話,而是實實在在的大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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