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天空,被巨大的鉛灰色幕布籠罩,沉沉的雲層壓下來,令人倍感壓抑。
凜冽的寒風呼嘯著,似在訴說冬天的冷酷,細密的雪花紛紛揚揚飄落,為整個世界蒙上一層冰冷而哀傷的紗幕。
我坐在辦公室裡,心緒卻難以平靜。即將告彆此地,前往縣政府上任,心中既有對新崗位的憧憬,又有對過往的不舍。
此時,我正忙碌地交待當前工作,處理那些非我操辦不可的遺留問題,期望為在河灣的日子畫上圓滿句號。
就在我全神貫注之際,電話鈴聲驟然響起,尖銳的聲音瞬間打破了辦公室的寧靜。
我略帶不耐煩地接起電話,還未開口,三弟甄榮焦急萬分的聲音便從聽筒中傳來:“大哥,不好了,老太太身體出問題了,怕是撐不了多久。
她嘴裡一直念叨著要見你,你趕快回來吧,要是回來晚了,老太太可能就等不到了。”
這句話如一道驚雷在我耳邊炸響,我的心猛地一沉,頓時慌了神。
顧不上其他,我立刻放下手頭之事,匆匆向縣委安東雪書記電話說明情況,告了假,便心急火燎地踏上歸家之路。
一路上,我的心高高懸在嗓子眼兒,腦海中如放電影般不斷浮現出奶奶的音容笑貌。
那些溫暖的回憶,如同冬日裡的爐火,讓我的心中充滿眷戀。車子在蜿蜒曲折的道路上飛速疾馳,車窗外的風景如快進的影片飛速後退,而我的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回遙遠的童年。
小時候,奶奶是我最安心的溫暖港灣。在外麵受了委屈,我會一頭紮進奶奶的懷抱,放聲大哭。
奶奶總是用那雙布滿老繭卻無比溫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頭,溫柔地安慰我:“乖孩子,彆哭了,有奶奶在呢。”
她的聲音如同天籟之音,瞬間撫平我心中的傷痛。取得一點小小的成績時,我也會興高采烈地撲進奶奶懷裡,分享我的喜悅。
奶奶會笑得合不攏嘴,眼睛裡滿是驕傲和欣慰,她會鼓勵我:“我的大孫子真棒,以後要更加努力哦。”
那些年,父母為了維持一家人的生計,每日早出晚歸、忙碌不停。
是奶奶陪伴著我一點點長大,耐心地教我讀書識字。在昏暗的燈光下,奶奶拿著一本破舊的書,讓我一字一句讀給她聽,有時候她也會跟在後麵重複幾句,以增強我的耐心。她的聲音雖然有些沙啞,但卻充滿了慈愛。
她用心地教我做人的道理,告訴我要善良、誠實、勤勞。奶奶的教導,如同春雨般滋潤著我的心田,讓我在成長的道路上始終保持著正確的方向。
車子終於抵達河口老家。還未邁進家門,我就迫不及待地大聲呼喊著:
“奶奶,奶奶,我回來了。”我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著,帶著無儘的牽掛和焦急。
走進屋裡,母親紅著雙眼,滿臉愁苦地迎了上來。她緊緊拉著我的手,聲音哽咽地說道:
“你奶奶已經整整兩天沒吃東西了。醫生說是感冒引發的肺部感染,一開始咳嗽得撕心裂肺。我們請了醫生來家裡給她掛水,這才稍微好了一點點。醫生讓再吃些藥好好鞏固一下,就能慢慢好起來,可你也知道你奶奶的脾氣,強得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說什麼都不肯吃藥。她這輩子身體向來硬朗,很少生病,打針吃藥的事兒幾乎都沒有過。這次生病,一開始說什麼都不肯去醫院,把你爸氣得跳腳,好說歹說,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勉強同意掛水。現在又死活不肯吃藥,我們實在是沒轍了,隻能盼著你回來勸勸她,也許她能聽你的。”
我聽了母親的話,心裡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泛起一陣酸楚。
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快步走進奶奶的房間。
房間裡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味,奶奶靜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雙眼緊閉,整個人看上去虛弱得讓人心疼。
聽到我的腳步聲,她費力地緩緩睜開眼睛,一看到是我,臉上立刻綻放出欣慰的笑容。
我快步走到床邊,俯身將耳朵貼在奶奶的臉龐,輕聲說道:“奶奶,我回來了。”
奶奶用微弱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道:“我的大孫子回來了,奶奶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的眼淚瞬間如決堤的洪水般奪眶而出,我緊緊握住奶奶的手,泣不成聲地說:“奶奶,您彆瞎說,您一定會好起來的。”
奶奶用極其微弱的聲音對我說:“孫兒啊,奶奶的壽限到了,要去見你爺爺了。”
聽到奶奶的話,我的淚水瞬間決堤,泣不成聲地說道:“奶奶,彆這麼說,您一定要堅持吃藥啊!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奶奶輕輕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不堅持了,不吃藥了,奶奶實在是撐不住了。”
說著,奶奶的胸口劇烈地抽搐起來,伴隨著陣陣微弱的咳嗽聲。
我心疼不已,輕輕地拍拍奶奶的後背,將嘴貼近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奶奶,我還沒到縣政府正式上班呢。等您身體恢複好了,孫子再帶您到縣政府的辦公大樓去轉轉,讓您看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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