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李成元兩口子全球各地跑了一圈,見了不少世麵。
然而,無論走得多遠,他倆的心始終牽掛著家鄉雲溪縣。
他倆經常回雲溪,見見老友,敘敘舊,感覺特彆踏實。
李少華在雲溪新城,為老兩口買了一套彆墅。
得空時,他經常陪老兩口,在那裡小住。
李成元兩口子住在新城,卻總愛去老城溜達。
雲溪縣,分為老城和新城。
老城在南邊,曆史悠久,全是老舊房子,道路也窄。
走在老城的石板路上,能感受到歲月的沉澱。
新城在北邊,原先是農村,近20年才開發出來。
清一色的新樓盤,綠化好,道路寬敞,現代化設施一應俱全。
可李成元兩口子,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或許是新城的規整少了老城的那份隨性,又或許是新樓的光鮮缺了舊屋的故事。
每次踏入老城,李成元夫婦就感覺渾身舒坦,特彆踏實,仿佛時間都慢了下來。
他們在狹窄的巷子裡穿梭,跟熟悉的街坊打招呼,耳邊不時響起街邊小販的吆喝聲。
這種熱鬨中的親切,是新城無法給予的。
這天,李少華陪著老爸老媽,在老城的沙井市場裡穿梭。
眼鏡肉鋪門麵不大,收拾得乾淨整潔。
一塊塊新鮮的豬肉或擺或掛,井然有序。
最引人注目的是肉鋪老板,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顯得文質彬彬,與印象中粗獷的肉鋪老板形象大相徑庭。
李少華挑選豬肉時,驚訝地發現,這位眼鏡老板竟然是自己的高中同學王雪峰。
“雪峰,是你嗎?”李少華試探性地問道。
王雪峰先是一愣,隨即笑道:“少華,好久不見,真沒想到在這兒能碰到你!”
他身穿洗得發白的藍色工作服,係皮圍裙,戴皮袖套,典型的豬肉佬打扮。
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些許痕跡,但高中時的輪廓還能依稀分辨。
整個人透出一種,曆經生活磨礪後的沉穩與乾練。
兩人寒暄了幾句,李少華向王雪峰介紹自己的老爸老媽。
王雪峰熱情招呼著,還特意挑選幾塊上好的五花肉和排骨,說是要送給老同學嘗嘗鮮。
李少華也不客氣,收下老同學的心意後,摸出手機和他互加微信好友。
“少華,你跟同學先聊著,我跟你爸去那邊轉轉。”楊淑芬道。
“好的,媽。”
“雪峰,我聽說你大學畢業以後,考上了公務員,怎麼……”李少華一臉疑惑道。
王雪峰苦笑著,在身上摸煙。
“抽我的吧。”李少華摸出煙遞給他。
王雪峰接過香煙,瞅了瞅,驚愕道:“我草,和天下!老同學,看來你混得不錯嘛。”
“還行吧,前幾年辭了職,自個開公司,生意還湊和。”
王雪峰點燃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緩緩道:“老同學,你彆看我現在賣豬肉,其實,我有過兩次高光時刻。”
李少華點點頭,示意他接著說。
“第一次高光時刻,是考上北京xx大學。這一點,咱倆差不多,都是考上了985大學。第二次高光時刻,是我考上了縣裡的公務員,在文化局當科員。”
李少華噴著煙霧,笑著說:“這點我不如你,我沒考上公務員,校招進的國企。”
王雪峰吞雲吐霧,接著說道:“我有一個朋友,是做二手車的,說要開分店,找我借錢,我前前後後借了他40多萬。其實那時候,我剛上班沒多久,根本沒什麼錢,40多萬都是東拚西湊借來的。沒想到他拿了錢,根本不是開分店,而是投資網貸公司。後來國家嚴厲打擊,他直接卷錢跑路,我的錢也打了水漂。為了還債,我把老爸老媽的房子抵押給銀行,貸了20多萬炒股,結果血本無歸。房子沒了,背上近70萬的債務,加上利息,快90萬。靠我當公務員的工資,根本還不上。沒辦法,我隻有辭職,跟著彆人學賣豬肉。”
“怎麼,賣豬肉比當公務員收入還高?”
王雪峰點點頭說:“我平均每天能賣兩頭豬,一頭豬可以賺好幾百,一個月能賺兩萬多。”
“賣豬肉和當公務員,感覺肯定不一樣吧。”
“肯定不一樣。以前當公務員,經常加班,寫各種材料,感覺特彆累。賣豬肉之後,我淩晨3點就得趕到到屠宰場,選豬、殺豬、刮毛,再把殺好的豬拉回店裡,剔骨、分肉。一直忙到早上6點左右,開始賣肉。要說累,肯定殺豬賣豬肉更累,但是累有所值,畢竟收入比當公務員高,這是實打實的。”
李少華撣撣煙灰道:“真沒想到,你看上去文質彬彬的,能吃得了這個苦。”
“人嘛,都是逼出來的,生活所迫,沒辦法。”王雪峰狠狠地吸了兩口煙:“剛開始,我看彆人殺豬都暈血,兩腳發軟,頭冒冷汗。慢慢的,我適應了,殺豬、剔骨,什麼活兒都能乾。雖然過程很辛苦,但每一刀下去,都充滿了希望。起初,我剔一頭豬要個把小時,現在隻要15分鐘。說真的,乾這行習慣之後,我從中找到了一種成就感,並不覺得有多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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