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戶町外的暗巷總比彆處黑得早,酉時剛過,巷口掛著“柏青屋”燈籠的賭場便飄起若有若無的甜香,混在賭徒的吆喝與骰子的脆響裡,勾著人往深處走。
左衛門的手下守在賭場後門,腰間短刃的刀柄露在藏青勁裝外。
見穿綢衫的商人或挎刀的浪人過來,抬眼掃過對方遞來的銅扳指——那是鴉片館的通行暗號。
確認後便掀開門後的暗簾,露出通往地下的石階。
階壁上的油燈忽明忽暗,把人影拉得歪歪扭扭。
地下鴉片館藏在賭場賭坊的地室裡,十多間隔間用木屏風隔開。
每間都擺著鋪了錦緞的矮榻,榻邊小幾上放著鑲銀的煙槍與黑釉煙燈。
煙燈的火苗舔著煙碗,把鴉片膏烤得融化成琥珀色的漿汁。
甜膩的香氣裹著煙霧,在隔間裡久久散不去。
左衛門的手下穿著素色短褂,端著銅盤穿梭在隔間間。
盤裡放著切好的鴉片膏與乾淨的煙簽,見客人煙槍裡的膏子快燃儘,便躬身添上,動作熟練得像是伺候貴族的侍女。
最裡間的隔間總空著,那是左衛門的專屬位置。
此刻他斜倚在榻上,手裡把玩著嵌玉的煙槍,聽著手下報來的賬目:“今日は賭場から三十五両入ってきました。遊郭青樓)からはさっき四十両屆けられました。それに、大阪から來た商人が五箱注文して、半分の內金を払いました。。”今天賭場這邊進了三十五兩,青樓那邊剛送來四十兩,還有大阪來的商人訂了5箱,付了一半定金。)
“花咲樓”青樓,鴉片生意比賭場更隱蔽。
鴇母把鴉片館設在青樓的二樓閣樓,來尋歡的客人若是想吸鴉片,隻需對藝伎說要嘗點甜的,藝伎便會引著往閣樓走。
閣樓裡的隔間比賭場更精致,榻上鋪著天鵝絨墊子。
煙燈是進口的玻璃燈,連煙槍都是象牙柄的。
來這裡的多是富商與武士,他們摟著藝伎,一邊吸著鴉片,一邊說著醉話。
左衛門派去的賬房先生,每天傍晚都背著木匣去青樓收賬。
有次江戶町的同心捕快)想來查探,剛走到賭場巷口,就被左衛門的手下攔了下來。
手下遞過一個沉甸甸的錢袋,笑著說:“同心様、お疲れ様でした。これはほんの気持ちですが、お酒を買って溫まっていただければ幸いです。。”同心大人辛苦了,這點小意思,買杯酒暖暖身子。)
同心掂了掂錢袋的重量,看了眼巷內飄出的甜香,沒再往裡走。
入夜後,賭場與青樓的鴉片香飄得更遠。
連巷口賣烤丸子的小販都知道,隻要聞著這甜香,就說明左衛門的生意又賺了不少。
大批量鴉片交易,李少華要求左衛門支付金幣。
江戶時代的金幣樣式豐富,有大判、小判、一分金、二分金等。
大判金幣重量約170克,含金量約80。
小判金幣重量約18克,含金量約85。
一分金、二分金,屬於小額金幣。
不過,大判金幣並非流通貨幣,而是德川幕府用於賞賜功臣、大名婚禮或外交贈禮的禮儀貨幣。
左衛門支付給李少華的,是整整10箱小判金幣。
每箱1000枚小判金幣,總共枚。
金幣到手的當天,陳強鬨著要李少華請客,必須大出血。
李少華滿口答應,晚上就帶著他去高級料亭。
所謂料亭,也就是高端私人會所。
在當時,料亭雖未明確推行現代意義上的會員製,卻有著比會員製更嚴苛的隱性準入門檻——需要有身份的人引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