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它開始變得不講理了。
像個青春期叛逆的小孩,一會兒溫柔地拂過你的臉龐,一會兒又狠狠地抽你一巴掌。
林晚覺得自己的指尖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低頭一看,那根被她視作掌控全局的紅色蠟筆,斷了。
斷裂處,像一把微型的手術刀,精準地在她指尖劃開一道口子。
一滴,兩滴……鮮紅的血珠,毫無預兆地滴落在石板上,正好暈染在她剛剛寫下的那三個字——“弄疼你”。
就在血跡暈開的瞬間,整個崖頂的氣溫,驟降!
不是那種秋風瑟瑟的涼意,而是像突然被塞進冷庫,從骨頭縫裡往外冒寒氣。
“臥槽,什麼情況?”林晚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視線所及之處,那些原本開得正豔的語脈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上了一層晶瑩剔透的冰霜。
花瓣凝固,花莖僵硬,仿佛時間都被凍結在了這一刻。
更詭異的是,從這些冰凍的花朵根係中,一絲絲肉眼無法看見的,乳白色的霧氣,正源源不斷地釋放出來,飄散在空氣中。
那是記憶肽素!
“繁星,立刻檢測崖頂數據!”林晚強忍著寒意,對著通訊器吼道。
幾秒鐘後,繁星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傳來:“晚姐,情況不太妙!崖頂的生態係統正在崩潰,記憶肽素濃度超標……你的潛意識正在向外輻射強烈的‘恐懼信號’!”
“恐懼信號?”林晚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
她怕!
她怕洛羽塵說不,怕他不來,怕他像之前無數次輪回一樣,再次從她的生命中消失。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這場遊戲的莊家,可以操控一切。
但現在她才發現,她也是個賭徒,而且賭注是她自己那顆脆弱的心。
生態係統最是敏感,它能捕捉到人類最細微的情緒波動,並將其放大。
而現在,她壓抑已久的恐懼和脆弱,正在被這片她親手創造的生態係統,無限放大,最終演變成一場區域性的氣候危機。
“這就是‘去中心化春天’的代價嗎?”林晚自嘲地笑了笑,“果然,任何理想化的方案,都無法擺脫個體必須承擔的風險。”
與此同時,距離雲南山區千裡之外的一所小學門口。
放學鈴聲剛剛響起,孩子們像一群快樂的小鳥,衝出教室,湧向校門口。
在人群中,一個穿著樸素,紮著馬尾辮的小女孩,顯得格外安靜。
她叫小滿,是火種的繼承者。
突然,她停下了腳步,抬頭望向校園裡那棵老槐樹。
老槐樹的葉片,竟然泛起了一層淡淡的霜花!
“不好,生態係統出問題了!”小滿臉色一變,立刻轉身跑回教室,召集了她的“回聲角”成員。
“孩子們,緊急集合!”小滿的聲音雖然稚嫩,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幾分鐘後,“回聲角”的十七名成員,聚集在學校後的小溪邊。
小滿從書包裡掏出一疊彩色的紙張,分發給每個孩子。
“這次的紙船漂流,主題是‘最怕聽到的回答’。每個人在紙上寫下一句你最害怕聽到的回答,然後折成紙船,放到溪流裡。”
孩子們雖然不明白小滿為什麼要這樣做,但還是乖乖地照做了。
一張張小小的紙片,承載著孩子們內心深處的恐懼,被折疊成紙船,輕輕地放入溪流中。
十七艘紙船,彙聚成一股細小的洪流,順著溪水,緩緩地向下遊漂去。
當這些紙船彙入溪流的那一刻,水中那些懸浮的記憶肽素,仿佛被激活了一般,開始自動重組。
它們像一群被指揮的士兵,迅速地排列成一道特殊的波形。
這是一道逆向傳導波!
它沿著溪流,穿過河流,跨過山川,最終指向遠方——雲南山區!
洛羽塵正騎著摩托,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駛。
他感受著山間的微風,感受著引擎的轟鳴,感受著身體與摩托車的完美結合。
他不再像之前那樣橫衝直撞,而是放慢了速度,像一個經驗老道的獵人,耐心地尋找著獵物的蹤跡。
突然,他感到懷中的鋼筆,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
這支鋼筆,是林晚送給他的。
筆帽內側,刻著一行小字:“第七次輪回”。
那是林晚多年前,無意中留下的生物印記。
此刻,這行字竟然開始滲出微弱的光芒,仿佛一個沉睡的靈魂,正在逐漸蘇醒。
這光芒,與孩子們的情緒產生了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