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過後,林家村又出了幾件大事。
先是林大牛一脈的族老開了宗祠,在祖宗排位前,先是將林樹根老兩口罵了個狗血淋頭,說他們偏心過甚,作為爺奶不心疼孩子,竟然縱容林大牛設計買賣侄女,簡直有愧先人,辱沒祖宗,直罵得兩個六旬老人痛哭流涕,恨不能以頭搶地。
緊接著又請了家法,將林大牛五花大綁,硬生生打了二十杖。行刑時林家二老還想攔,但族長發了話,說林大牛心思不正,未免他將來闖出更大的禍事,禍害族裡,這頓杖責免不了,如果老兩口要攔,就將他們一脈逐出林家村,從族譜除名。
老兩口被嚇得不敢再有動作,隻能眼睜睜看著林大牛被打得皮開肉綻,眼瞅著沒有幾個月下不了床。
再是鄭氏最終沒有撐過來,她本來就病得下不來床,又受了那麼大的刺激,撐著最後一口氣看著林大牛被處罰,當天夜裡就斷了氣。
喪事一結束,她家大女兒又帶著兩個弟妹跪在族長麵前,堅決要分家,族裡本來是不同意的,但林小苗態度堅決,又說被爺爺奶奶傷了心,還怕被大伯後續報複,分家之後另立門戶,除開份例內的,絕不多要一分一毫。
族長看她三個孩子可憐,最終還是同意了。林小苗便帶著全部的家當和兩個弟妹,在村子西邊的一處四麵漏風的破屋子裡安了家。
安家之後她帶著弟妹上裡正家感謝,還提著家裡僅有的十個雞蛋,但裡正看著她姐弟三人都瘦得跟竹竿似的,似乎風一吹就要倒下的樣子,哪裡肯要她的東西,不僅溫聲寬慰了林小苗一番,還在姐弟三人離開之時裝了半袋子糧食給對方。
這一切林惜都不在意,這個世界的女主是個勤勞善良,積極向上的人,她自然願意幫上一把,何況自己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未來幾年的美好生活和任務,自然不會挾恩圖報。
她數著日子,自那日她單獨和杜行之說過話之後,他們已經五天沒有再見麵了,不過她並不著急,依舊慢條斯理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此時她拿著一根狗尾巴草逗著地上傻乎乎的小黑狗,如果忽略掉係統一直嘰嘰喳喳的聲音的話,完全就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這杜行之怎麼還不來找你,不會是你那天太直白了,嚇到那小古板了吧。”
林惜沒有理會它的聒噪,這個係統跟著她經曆過那麼多個世界了,還是對她一副沒有信心的樣子,每次都想對林惜的行為指手畫腳,好在林惜做事都有自己的節奏,不會輕易被它帶偏了去。
然而她這邊歲月靜好,有人卻日日心緒不寧。
這已經是杜行之今天第四次走神了,等他回過神來,看著雪白紙張上漸漸暈開的一團黑墨,就知道又毀了一張紙。
他連忙將筆從紙上挪開,將被染了墨漬的紙放到書桌另一旁,等墨跡乾了留著練字用。杜家境況並不富裕,紙墨都是省著用,自然不能浪費。
看來今天是沒法寫策論了,他隻好將筆墨收好,轉身來到書架前,想要找本書來靜靜心,然而手指撫過一排排書脊時,卻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厚厚的《大慶律》上,他的思緒也不由地回到了那個霞光滿天的傍晚。
那日兩人在路口說了幾句話,杜行之就準備離開了,但是在他轉身的一刹那,卻感覺自己的袖口被人輕輕拉住了。
他疑惑地看向林惜,卻見她微微低著頭,細碎的發絲遮掩不住微紅的耳尖,她緩緩開口,聲音輕柔,“剛剛阿爺問我為什麼要站出來幫二嬸子她們。”
“嗯?”其實杜行之也想知道為什麼,記憶裡這個表妹一向柔弱少言,剛剛那種情況下,即使是村裡最熱心腸的人家都選擇了退縮,然而她卻站了出來。
“我同爺爺說是因為他教導我們要有仁愛之心,但是……其實我說謊了。”她似乎是有些難以啟齒,眸子低垂,雪白的貝齒輕輕咬住了下唇。
“其實我同二嬸子他們家並不熟悉,剛剛爺爺都被那牙婆逼的無話可說,我雖然同同情她們,但一時也想不出來方法。可是……”林惜頓了一下,似乎終於鼓足了勇氣抬起了頭,一張俏臉上布滿紅霞,杏眼裡閃著瀲灩的波光。
她明亮的眸子似乎有著某種魔力,杜行之她吸引著,不由自主地開口詢問,“可是什麼?”
“可是我突然想起,二牛叔曾在你幼時救過你,就是那次你被蛇咬傷那次,多虧了二牛叔,否則你就……”她似乎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臉色白了白。
杜行之一時還沒有想清楚這二者之間的關係,林惜也不管他聽懂了沒,繼續開口說道:“當時我就在想,二牛叔是表哥的救命恩人,那我一定要救下二嬸她們,無論用什麼辦法。”
林惜說完,又猛地低下了頭,似乎是不敢看對麵的人一樣,杜行之也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臉上似被火燒一樣,連帶著耳朵都染上一片緋紅,他喉嚨發緊,有些結結巴巴地開口,“所以……你是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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