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硯盯著他看了一會,邪肆一笑,拾起桌上的文書扔給狗子咬著,“開個玩笑,我也許久未出去走走了,此次朝會我便自行前去端朝,不勞煩王弟了。”
沈懷硯從不喜這種場合,以往前往端朝的朝會都是由他代勞的,怎麼偏偏是這次改變了主意,要自己去,難道是他發現了什麼?
沈示思緒百轉千回,麵上卻依舊不動聲色,笑道:“也好,王兄是苗疆的少主,是該承擔起自己身上的擔子,臣弟雖然願意繼續為王兄效勞,但做多了總是怕有心之人猜忌你我兄弟二人的情誼。”
好個清新淡雅的小綠茶。
意思是自己的活都是他幫著乾,自己這個少主隻顧著吃喝玩樂唄。
沈懷硯噗嗤笑了一聲,拍了拍手,腕間銀飾發出叮鈴叮鈴的脆響,“說得對,那至今日起你便不必再去監行司上差了。”
聞言,沈示臉色大變,伏首在地,“王兄誤會了,臣弟並非這個意思。”
監行司是苗疆內監治蠱師的地方,是苗疆的實權部門,現在讓他交權他怎麼可能願意。
沈懷硯撐著下頜看他,眉梢微揚,故作疑惑道:“誤會?不是你說怕自己乾得太多了,會讓人覺得我的活都推給你乾了,怕受人詬病,所以為了你好,我這樣做難道不對嗎?”
“臣弟…臣弟……”
沈示像打出一個釘子結果釘子突然回旋鑽進自己的肺管子裡,半晌說不出話來。
沈懷硯輕敲著桌麵,眼神銳利而帶有壓迫感,緩緩道:“身為王族,既受萬民奉養,便都對治理苗疆有一定的責任,怎麼本是王弟該做的事在王弟口中卻是為本少主做事了?”
“是王弟失言了,望王兄恕罪。”沈示捏緊拳頭,壓下眼底的黑沉,虛心致歉。
沈懷硯淡淡道:“小事,你不去監行司了,便把通令留下吧,我好安排人頂你的位置。”
說完還轉過頭和石頭商量,“你覺得五王子怎麼樣?五王弟雖然年紀尚小,但蠱術已大有成就。”
石頭隻覺得沈懷硯是在認真同他討論,便認真答道:“屬下覺得合適。”
然後,他看了眼壓著眉眼的二王子沈示,認真道:“少主,彆當著二王子的麵說這個,他會傷心的。”
他會傷心的。
他會傷心的。
他會傷心的。
沈懷硯湊過去低下頭瞧他,“王弟真傷心了?”
沈示臉上的肉控製不住的抽搐抖動,咬緊牙關從齒縫中擠出一個字,“沒。”
“那就好,想來解決一樁煩心事,王弟應當開心才是。”沈懷硯虛驚一場般拍了拍胸脯。
“楚生,將通令交予王兄。”
“是。”
一旁的侍衛將通令遞到桌前,沈懷硯空了一下耳,難以置信的問道:“你姓什麼?”
侍衛愣了一下,回道:“回少主,屬下姓蕭。”
沈懷硯震驚了,怎麼會有人取名叫小牲畜的。
他同情的看著蕭楚生,不過想來他主子的名字也不咋地,沈示,省事唄,那得多會省事啊,說不定以後就栽省事上了。
沈示道:“王兄未曾去過朝會,想來有些流程不太熟練,我現在卸了職,也是個閒散人了,希望王兄準允我隨行。”
“隨你吧。”
沈懷硯知道要去乾嘛,不就是想見他那坑貨表弟,原本按他們的立場,他應該阻止沈示和慕臨淵勾結才對,但沈懷硯這個人最喜歡看老鼠在鍋裡跳腳,所以他沒有拒絕沈示的請求。
沈示原本是帶著目的來的,結果花生米沒吃到,反倒賠了一隻羊,走出酒樓的大門,臉色黑得生人勿近。
馬上要去中原見老婆了,沈懷硯有些激動,等不及了,連夜寫了封信給老婆。
把信綁在鴿子腿上,往上一拋,結果下一秒鴿子撲扇著翅膀又飛了回來。
嘎嘎嘎……
鴿子急促的叫聲仿佛在說你沒事吧,讓我把信從苗疆送到中原,你不如直接殺了我。
沈懷硯拎著鴿子尾巴倒吊起來,威脅道:“你送不送,不送我直接烤了你!”
鴿子閉著眼睛吐著舌頭裝死,下一秒就感覺怪怪的,熱熱的,還有些香怎麼回事?
一睜眼,巨大的火花倒映在它眼中,鴿子發出幾聲尖銳的叫喚,擺脫沈懷硯束縛,認命的飛出窗外。
打工鴿罵罵咧咧的上路了。
戀愛腦真討厭。
東宮內。
做工精致的瑞獸小金爐內青煙嫋嫋,老太監端著安神湯進來。
內室裡,慕雲溪一身雪白的中衣,肩上披著一件薄薄的玄紫色外袍,眉目俊麗而端莊,淺色的眸子泛著如琉璃般的色澤,目光低垂著露出一排彎曲的眼睫,側臉線條漂亮得毫無缺點,皮膚白皙,安靜平和的如一尊玉石雕刻的佛像。
侍女拿著藥在一旁候著,容公公將安神湯端給他,坐在榻邊,抬手招來侍女,挽起他的褲腳,隻見兩隻膝蓋上皆是一片青紫。
容公公看得眼睛泛酸,“明兒個還去侍疾啊?”
慕雲溪翻了一頁書,淡淡道:“去,我多跪些,他才好死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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