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團團忽然眼睛亮了起來,朝著許滿月身後的男人喊爹。
許滿月怔了一下,下意識轉身抬眸望去。
昏黃的燈光下,男人的側臉格外顯得俊美,眉眼越發鋒利,也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聽到了多少。
隻見他拿著一塊乾帕子擦手,不緊不慢地擦著手上的水漬,等擦乾淨之後,這才大步朝母子倆走了過來。
“我燒了熱水,再等一會兒應該差不多,洗漱完再上床休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許滿月忽然覺得,男人進來的瞬間,本就不大的屋子越發顯得逼仄狹小,周遭都是壓迫氣息。
尤其是剛剛對方不經意的視線,落在她身上那一刻,這種感覺格外的強烈,險些讓她呼吸一滯。
好在,屋內除了他們倆,還有個團團。
氣氛倒也沒那麼緊張。
剛剛搬的新家,屋內基本沒有凳子,隻有一張床。
許滿月抱著孩子坐在床上,沈景明走過來之後,沒有絲毫猶豫坐在了她的身邊,從許滿月的懷裡,將兒子抱到了自己懷裡。
兩人雖不是緊挨著,可屋裡就這麼小的地方,隨手一伸就能碰到對方。
周遭的空氣好像一下子熱了起來,連彼此的呼吸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不知怎的,許滿月一下子想到了三年前沈景明回去的那一次。
那時,她還懷著孩子,男人因為老太太住院的事回去,半夜翻窗進房門,將正在睡覺的她吵醒。
離開前夕,沈景明第一次情緒外露,壓著她親得呼吸急促,氣息不穩。
這時,男人低沉的嗓音傳來,“你娘也累好幾天,團團,你是個男孩子,不能一直往你娘的懷裡鑽。”
團團眨巴著似懂非懂的眼睛,小腦袋點了點,忽然問了一句,“那我可以往爹的懷裡鑽嗎?”
爹和娘的懷抱不一樣,娘的懷裡軟軟的,暖暖的。
爹的懷抱卻很寬大,總感覺爹一隻手就能將他拎起來。
許滿月偏頭看去,沈景明十分耐心地陪著孩子玩鬨,跟他說話聊天,“也不行,男孩子要獨立要堅強。”
“無論是爹還是娘,都不能一直陪著你,更不能將你一直抱在懷裡。”
團團乖巧點頭。
他知道了。
沈景明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語氣微微停頓了片刻,抬頭對上許滿月的視線,四目相對,一時之間仿佛有什麼情緒在湧動。
他伸手握住了許滿月的手,十指相扣,炙熱的掌間溫度彼此傳遞,滾燙得嚇人。
“真乖,這幾年,你娘……把你教得很好。”
“她辛苦了。”
這話雖然給孩子說的,可卻是看著女人的眼睛說出來的。
這幾年,他沒有回去看著母子倆一次,哪怕這次母子倆好不容易過來隨軍,他也沒時間親自去接他們,隻能找個人幫忙去接。
他確實不是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
不像許滿月,哪怕去念書,也都會把孩子帶在身邊。
比起許滿月這個當母親的,他更不如她。
許滿月低頭看著男人緊緊包裹住她的手的大掌,炙熱滾燙,她抬眸緩緩地對上男人的視線,笑了笑。
“都過去了,咱們一家人現在在一塊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