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落儘,夜色籠罩。
莊園華貴寬敞的餐桌上
此時葉瑾瑜與林青衣都還沒從實驗室出來,隻有雲墨與初晚相對而坐。
初晚依舊是麵無表情,專注地低頭用餐,舉手投足間,顯示不凡修養。
雲墨白皙的童子臉上還浮著些許未散的紅暈,表麵埋頭乾飯,實則目光若有若無望向初晚。
每每目光過於明顯,初晚抬頭與他對視,他又十分沒骨氣地目光躲閃著收了回去。
來回幾次,初晚似乎也習慣了,任由他的目光幾乎能把自己望穿,也隻是低頭專心用餐。
她怎麼不看我了?
原來隔三十秒就會抬頭看我一眼。
這都三分鐘了,怎麼也不再抬頭看我一眼?
一陣頭腦風暴過後,他又不禁在心裡暗罵自己廢物。
跟陸逐風混久了,什麼沒學會就學會口嗨了。
談及理論騷話,最強王者。
一到實踐上手,破銅廢鐵。
目光觸及初晚的餐盤,裡麵一片青綠,他忍不住蹙了下眉頭。
晚姐姐這是要減肥嗎?
可她看起來一點都胖,有那個必要?
咬牙猶豫了許久,他還是鼓足勇氣,抄過一雙新的筷子,夾起他身前盤中的幾片牛肉,顫抖著手伸向初晚盤中。
由於他身材矮小,手臂長度有限,加之莊園的餐桌寬大,他站起身來,人幾乎貼著桌麵,才將筷子遞到初晚盤前。
觸及他這常人看來有些滑稽的姿勢,初晚明顯愣了一下。
可也就是這一愣,瞬間讓一時腦熱的雲墨反應過來,心底猛地一抽。
雲墨其實長得很好看,五官俊俏,皮膚水嫩,像個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但這副矮小的童子之身,卻是他揮不去的傷痛。
低沉的嗓音,成熟的靈魂卻頂著這樣一副孩童之軀,為此他不知受了多少異樣的眼光。
觀者或有心,或無意,可作為被關注者而言,那些或審視或疑惑的目光,卻如同鋒利的針尖,能輕易地穿透他用儘力氣維護的自尊。
在不知經曆了多少個獨自擦乾眼淚,舔舐傷口的夜晚,他才終於學會不為來自他人的異樣眼光所動。
不是內心足夠強大,隻是漸漸習慣麻木罷了。
但初晚這副愣住的眼神中卻讓他看到一絲和其他人一般的異樣。
所以……
你和我生命中的那些路人看我,是一樣的,對嗎?
那些不把我當小孩和異類看的想法,隻是我的錯覺……
前所未有的痛感瞬間席卷早已千瘡百孔,卻還在試圖修修補補的殘破心靈。
那幾近能將他心靈衝碎的疼痛,讓他眼尾都忍不住飄上一抹猩紅。
手抖得不成樣子,他眼神顫抖地想要伸手撐起身體退回去,試圖挽留一絲他早已破碎的自尊。
我其實隻是聽醫生和陸逐風說過,牛肉脂肪量少,不胖人。
對不起。
讓你看笑話了。
目光觸及他的眼神與動作,初晚陡然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