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嗎?是我錯了嗎?
我不知道……
自懂事起,我就知道將來的夫君便是他——宋祈安。
青梅竹馬,指腹為婚的未婚夫。
他是我幼年時光裡,無所不能的英雄。
我曾期盼著自己快些,再快些長大,迫不及待地想要嫁給他。
他曾與我說,念念怎麼長得這樣好,就是耍小脾氣的模樣我也愛看,那些閨閣女娘天天板著臉,不苟言笑,毫無趣味!
念念,這樣就很好。
阿父曾教導我說:屬於自己的東西,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守護好。
我做到了,那些不安於室,覬覦宋祈安的婢女和惹人厭煩的妾生女,都被我仗著身份,趕跑的趕跑,發賣的發賣。讓宋祈安的身邊隻我一人而已。
婚期臨近,即將一償夙願的我,無比雀躍,恨不得一覺醒來,就是我與他的大婚之日。
然而,有句話叫做樂極生悲。
那一日,沈府內外張燈結彩,熱鬨非凡。
身為新郎官的他卻明目張膽地挽著一個女娘,率領眾多官兵,威風凜凜踏入我沈家門檻。
這個女娘不是彆人,而是他曾在我麵前口口聲聲說一點也不喜歡的卑賤庶女——呂芷卿。
被我趕跑了的呂家庶出之女,呂芷卿。
他牽著她,走到我的麵前,斥責我囂張跋扈,心胸狹窄,毫無容人之量,死不足惜。
宋祈安那張臉,寫滿厭惡與決絕,將一紙退婚書摔落我眼前,指著我嘲諷道:“沈清韞,似你這般心如蛇蠍的女娘,還妄想做我的妻子,簡直癡人說夢!”
多日勞心操持婚事的阿母氣急攻心,當場暈厥了過去。
阿父被捕入獄,被舉報中飽私囊,豢養私兵,惡意侵占田地等罪狀,經審查,證據確鑿。被判流放嶺南莽荒之地,終生不得歸錦城半步,家中男丁一同流放。
女眷貶為賤籍,充入青樓妓館,不可贖。
大哥沈以寧,仕途無望,在獄中自戕身亡。
二哥沈以安,在流放途中逃跑,被斷一手一腿,落下終身殘疾。
妹妹沈清嵐,她本可以逃的,她的老師打點好了一切關係前來助她脫身。她卻堅定地搖搖頭,上前用力握住我的手說,“若棄阿姊而去,枉讀聖賢書。”
於是,我與妹妹沈清嵐被老鴇關進閣樓,派了一好些打手和婆子嚴加看守,隻為半月後的花魁宴,待價而沽。
老鴇是個有手段的,為防止我與妹妹生出什麼逃跑的心思,時不時就會吩咐看守的老媼斷了我們的吃食和水。
生生餓醒的我看著一旁睡夢中仍緊蹙眉心的沈清嵐,眼睛酸澀不已。
儘管酸澀,可我的眼淚已經流不出來了,抱著雙膝低著頭,呆呆地凝視透過窗戶灑在地板上的月光,心中悲切愧疚,隻盼著每天都能過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花魁宴如期而至,意外的是一直未露麵的新任族長沈連溪點名要見我。
他很年輕,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年輕。
我懇求他,我的妹妹沈清嵐,方才十四歲,我跪拜在地,不斷磕頭求他,救救我的妹妹,她不應承受這樣的罪。
沈連溪靜靜地看了我好久,才開口道:好。
然後,妹妹被他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