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暴食這麼凶險,我更有必要將它控製在我身邊!”
葉芝義正言辭地道:“消滅饑荒,是我輩職責!”
瑪門愣住了,打量著葉芝,心說以前沒看出你這麼有正義感啊!
“葉芝他是食饗師啦,隻要提供的食物蘊含足夠多的能量,就可以滿足【暴食】的胃口,自然可以讓那頭‘活著的暴食’聽從他的命令!”鑽牙說道。
瑪門若有所思,點頭道:
“好吧,等到了暴食曾經現身的位置,我應該能發現它所留下的痕跡,然後我會提醒你的!”
夜色已深,書房中的燈火依舊亮著,葉芝敲了敲門,響起格蕾睡意闌珊的嗓音:“請進~”
“葉芝?”格蕾手肘撐在書桌上,兩手托腮,眨了眨明亮的眼睛,“怎麼啦?”
“明天我要去趟蒙馬特山丘的食饗公會,和羅蘭王一起行動,不方便攜攜帶家眷……”葉芝說道,“得委屈你和希露德,在莊園裡待上幾天了。”
後半句完全沒有聽見,格蕾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家眷二字上,兩手抵住椅子,晃蕩著兩腳,笑意盈盈道:
“我知道了!你就放心行動吧!有危險記住一定要提前聯絡哦!”
葉芝啞然,隻敢在格蕾麵前吐露心聲,無奈道:
“最大的危險……恐怕就是太陽王路易斯吧。”
“嗯?為什麼這麼說?他不是對你很友善嗎?”格蕾奇怪地道。
“正因過於友善了,讓我懷疑他或許彆有圖謀。”葉芝皺眉道,“我都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就仿佛…他身體裡藏著另外一個靈魂似的…”
格蕾歪了歪頭:“也許,是因為你們身上有著相似的地方,所以他才會對你格外重視呢?”
葉芝一怔。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懷揣著對格蕾智慧的信任,葉芝求助起格蕾:“什麼地方?”
格蕾掰著手指,道:“比如說…你們年紀輕輕都取得了很大的成績,同齡人成就六環大師的,應該就你倆了吧?”
“再比如,你們都喜歡藝術。”
“還有,路易斯他自稱太陽王,那應該和烈陽之神有關係?”格蕾托腮,苦思冥想,旋即道,“葉芝你和光明之神很像!烈陽之神又是光明之神的從神——”
“同類型的超凡者之間,是會互相吸引的!”格蕾信誓旦旦地道。
葉芝怔住了,麵對格蕾這番鞭辟入裡的推理,眼底緩緩露出微光。
“依我的直覺,你們也許會成為朋友,也說不定?”格蕾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道,“因為葉芝,你好像很少有同齡人做朋友……我想,羅蘭王他應該也是一樣,吧……”
葉芝陷入靜止,僵硬不動,格蕾小心翼翼地道:“我哪裡說錯了嘛?”
噔噔噔——
葉芝走到書桌前,抱住格蕾的臉頰猛親了一口,大笑道:
“格蕾,你不愧是抓住智慧之魚的天才!”
經過格蕾這番分析,葉芝隻覺自己豁然開朗!
自己此前因為身上有著太多馬甲,總懷疑秘密在羅蘭王的麵前泄露,但羅蘭王何嘗不是一樣?
無須思前想後,既然羅蘭王推崇藝術……那便以藝術會友!
格蕾大腦宕機,愣了足足三秒,臉頰突然漲紅,磕磕絆絆道:
“我,我也沒幫上什麼……”
“不,有你在我身邊,就是幫我大忙了!”葉芝笑道。
直球!
格蕾臉上的紅暈愈發明顯,試圖把頭埋進法典當中,道:“我要…讀書了!”
鑽牙嗑著瓜子,扭頭一看,瑪門竟也聚精會神地盯著瞧。
忽地,鑽牙有些擔憂起來。
【暴食】要是加入了隊伍,那它豈不是會搶我的瓜子吃?
不行,我得忽悠暴食,讓它去搶瑪門的貓糧才行!
翌日。
清晨。
陽光照射山崖頂端的密銀城堡,銀白的磚石閃閃發亮,矗立在茫茫雲霧之上的城堡,雄偉非凡。
葉芝到來之際,路易斯已經整裝待發,身穿一襲華麗的金色錦緞長袍,邊緣飾有白色貂絨,下半身是白色蕾絲腿環、長褲與高跟鞋,見到葉芝,露出明媚的微笑。
“貴安,公爵閣下。”
這位國王,簡直是葉芝見過最為漂亮的男性,雌雄莫辨,身上滿是謎團。
葉芝疑心黑薔薇女士,就是路易斯的馬甲,卻又沒有切實的證據,隻好按捺下心中的猜想,低頭道:
“參見羅蘭王。”
“無須多禮。”路易斯伸手指向一架停在懸崖邊上的戰車,道,“你與我一同乘坐太陽戰車,參加慶典。”
葉芝訝然道:“太陽神馳騁天際的太陽戰車?”
傳說中,太陽神每日乘著四匹火馬所拉的日輦,在天空中馳騁,從東至西,晨出晚沒,令光明普照世界,其座駕,便是大名鼎鼎的【太陽戰車】。
路易斯搖頭道:“隻不過是仿製品,但我傾注了不少心血,請工匠繪製了不少烈陽符文……公爵閣下,請吧。”
這架戰車通體金光閃閃,散發著太陽般的光輝,車身由純金打造,兩側雕有展翅欲飛的金翼。戰車內部,可容納多人並排站立,鋪設著紅色天鵝絨地毯,車篷則由金絲線織呈,刻有金色的符文紋路。
葉芝登上戰車,路易斯手握韁繩,掌心燃起黃金色的鬥氣。
隨著鬥氣的傾注,太陽戰車燃起熊熊烈火,烈陽神性在空蕩蕩的戰車前方形成四匹嘶鳴的火馬!
這火馬並非生靈,是元素與魔法的顯現,卻通人智,路易斯一聲令下,四匹火馬立刻拉著戰車,衝向雲端!
這輛仿製的太陽戰車,在雲海上方馳騁,尾焰灑下一道道光輝。
葉芝暗自驚奇,這艘戰車的速度要比飛艇快上許多,更有加強烈陽神性的功效,在空戰中也能派上用場。
月光流派中有一艘真正的【月亮戰車】,但那是月神的座駕,祂老人家自個兒要用。
就算是月亮神選,也沒有動用月亮戰車的資格…葉芝心想…但是沒準,有機會找她借來用一用?
從高空俯瞰,羅蘭的風景秀麗,兩人一同欣賞著。
這時,葉芝聽見路易斯的語氣裡帶有無限的希冀,感慨道:
“如果是真正的太陽戰車,便可行駛在這片世界之外……從世界之外俯瞰中庭,不知該是何等美麗。”
葉芝聽出路易斯的弦外之音,他自比太陽神的野心,高傲而純粹。
霞光點燃雲海,紅光萬丈,葉芝徐徐呼出一口氣,同樣有感而發。
“然而太陽神也有太陽神的苦惱,祂必須每天都東升西落,千百年不得犯錯。”葉芝頓了片刻,道,“這永恒的權力,或許也是永恒的枷鎖。”
路易斯的眼底閃過一道深邃的光澤,緩緩道:
“我不理解…難道人不該去主動追求權力嗎?就算那是枷鎖,也好過庸庸碌碌地活著!”
“平凡的活著不好嗎?”葉芝反問。
“不好!”
路易斯斷然開口,屹立在馳騁雲端的太陽戰車,手指著雲海上方耀眼的太陽,大聲道:
“看到了嗎!那就是我的所愛,我的理想,我要追求的一切!”
傲慢的年輕國王,在憤怒著,憤怒於不被理解,或者說感到痛惜。
路易斯的眼底燃燒著激情與烈火,似要與整個世界對抗,仰望驕陽。
“就像飛向太陽的伊卡洛斯!”路易斯張開手臂。
“哪怕翅膀熔斷,墜入大海——也要離太陽更近,更近一些才好!”
葉芝若有所思。
伊卡洛斯是希臘神話中的人物,使用蠟和羽毛造的翼飛向太陽,因飛得太高,雙翼上的蠟遭太陽融化,墜海身亡。
路易斯為他自己添上的雙翼……究竟是天使,還是惡魔的翅膀?
突然間,路易斯沉默了下來,那歇斯底裡的模樣一瞬間安靜,低聲道:
“火焰不會理解飛蛾,但飛蛾又怎麼需要它來理解……”
“撲火是我要做的事情,與火有什麼乾係?”路易斯看向葉芝,既像詢問,又像自語。
葉芝沉默良久,忽然笑道:“你這個人,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真的很自私啊!”
路易斯愣住了,身為一國之君,從未有人向他說過這般大不敬的話語。
歸根結底,他和葉芝是同齡人……在這般年齡,取得這般成就的人類何其少有,兩人難得擁有共同的話題。
路易斯稍稍低頭,咀嚼著葉芝的話語,半晌,啞然地搖了搖頭,展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