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灼熱的陽光穿透山巒間的薄霧,將蜿蜒小道鍍上一層金邊。雪羽白鷺振翅掠過天際,翎羽折射出碎鑽般的光斑,仿佛天地間綴滿了流動的星辰。在這條被古樹根係盤踞的幽徑上,兩道身影正緩步前行。
其中一人身高八尺,是一位男性,他身穿黑色風衣與皮褲,風衣的衣擺如墨池傾瀉,衣襟隨風獵獵作響。皮褲緊束長腿,勾勒出矯健的輪廓,腰間那條嵌滿暗紋的腰帶尤為詭異,似青銅鑄就,又似某種古老獸骨的殘片。男子生得一副好皮相,眉目清俊如詩卷中走出的書生,可那散漫垂落的黑色劉海下,一雙眸子卻透著野火般的桀驁。狗尾巴草斜叼在唇邊,草莖隨呼吸輕輕顫動,半是風流半是痞氣,竟將文墨與江湖的鋒芒糅合得淋漓儘致。
與他並肩的則是一位少女,這少女身姿婀娜,翠色蘿裙裹著纖腰,裙擺繡滿銀絲藤蔓紋,每踏一步便似有螢火從裙角溢出。雙馬尾高高束起,金發如熔化的晨曦,至馬尾末梢漸染緋色,仿佛落日餘暉凝在了發梢。少女戴著鬥笠與麵紗,在小道上蹦蹦跳跳的走著,對周圍的一切都很好奇,突然,微風吹起麵紗,刹那驚鴻——那是一張足以令百花失色的容顏,瓊鼻如玉雕,唇瓣薄而緋潤,最攝人心魄的是鬢角垂下兩對尖耳,瑩白如玉,耳尖還綴著點點星芒,恍若夜空中墜落的流星碎片,這位少女居然是一位精靈。
“星河大哥,我餓了。”
“什麼?你一個小時前才在山腳小店吃了兩碗打鹵麵!”
“哎呀,天元大陸的菜品太好吃了,我不管,反正我還在長身體,我要吃飯!”
“你都多大了,還長身體呢,我都被你吃窮了,哎,真是拿你沒辦法。”
少女一臉俏皮地搖晃著男子的手臂,男子一臉的無可奈何,這一男一女正是劉星河與精靈公主穆莎。
劉星河看著一臉期待的穆莎搖搖頭道:“算了,反正馬上就要進城了,等一下去城裡找一間客棧吃午飯吧。”
“好耶!”穆莎高興地抱著劉星河的手臂搖晃,隨後一臉遺憾地說道:“真是可惜,阿雅大人和艾弗斯先生沒辦法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了。”
“沒辦法啊。”劉星河苦笑一聲說道:“沒想到阿雅突然半路上改變主意要去瀛洲傳教,不過這也是個鍛煉的好時機。”
事情還要從兩個月前說起,經過長途跋涉,劉星河四人終於來到了天元大陸,可剛一上岸,幾人便對接下來的計劃產生了迷茫,雖然之前四人戰意高昂地想創出一番事業,但真到了要付出行動的時候,就完全沒了方向,四人就像是剛剛畢業的大學生,剛出宿舍時對未來充滿信心,一到校門口就茫然無措。
幾人在港口遊玩了幾天,就在依舊下不了決心的時候,他們遇到了幾個從諾多大陸來的教廷傳教士,這幾位傳教士認出了阿雅,於是想邀請阿雅前往瀛洲傳教。
原來,之前教廷就想去瀛洲傳教,可因為幕府采取閉關鎖國的政策,一直沒能夠進去,可最近,新的大將軍織田義昭開放了國境,歡迎教廷前去傳教。
這是一個好機會,阿雅現在非常需要忠誠於自己的信徒以對抗教廷的老舊勢力,前往瀛洲傳教,不但可以增加自己的威望,還能夠組建自己的勢力,於是,阿雅答應了傳教士的請求,想於劉星河等人一起去瀛洲。
可是劉星河卻拒絕了,因為一來,之前劉星河與織田義昭打過一仗,破壞了瀛洲的陰謀,如果跟著阿雅一起去瀛洲,非但幫不了什麼忙,反而可能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二來,劉星河還要突破修為,前往中州才是最好的選擇;最後,劉星河其實一直沒忘記與柳夢璃的三年之約,如今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半,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必須快點去中州。
趨於以上原因,劉星河隻能暫時與阿雅分開,而阿雅雖然有些難過,但她早已打定主意,不能再躲在劉星河的庇護下,她想要成長,成為可以獨當一麵的真正的聖女,這也是一個鍛煉的機會,於是決定自己前往瀛洲傳教。
為了阿雅的安全,劉星河本來想將艾弗斯與穆莎留給阿雅,不過穆莎並不喜歡島國,她想去廣闊的中州大陸提升自己的實力,阿雅也明白,所以並沒有留下穆莎,於是,阿雅與艾弗斯去了瀛洲,劉星河則帶著穆莎朝中州而去。
劉星河帶著阿雅走走停停,由於阿雅對天元大陸非常感興趣,一路上,浪費了非常多的時間,而且,由於阿雅是精靈族,在天元大陸非常稀奇,還遭遇了不少心懷不軌之人,使得劉星河不得不讓穆莎帶上了鬥笠與麵紗,就這樣兩人花了足足三個月,從盛夏走到初秋,才趕到中州的邊境。
“不知道阿雅大人現在瀛洲怎麼樣了。”穆莎嘟著嘴擔心地說道:“不知道瀛洲的飯菜她吃得習不習慣。”
“放心吧,阿雅是個堅強的姑娘,這些困難打不到她。”劉星河拍了拍穆莎的肩膀,然後眺望遠方:“而且,還有艾弗斯保護她,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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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兩人繼續踏上了旅程,烈日炙烤著山間的官道,塵土在燥熱的空氣中翻湧。大概走了半個小時之後,兩人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不遠處就是一個路邊茶鋪,隻見一杆旗幟上寫著“碧雲茶鋪”。
劉星河與穆莎踏過滾燙的青石板,還未走近茶鋪,便聽見一陣刺耳的喧囂——瓷器碎裂聲、粗魯的咒罵,以及夾雜其中一聲聲壓抑的嗚咽。劉星河眉頭一皺,隻見茶鋪外人頭攢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兩人對視了一眼,飛速趕了過去。
茶鋪周遭已圍聚了數十名百姓,皆踮腳張望卻無人敢靠近。人群縫隙中透出的光景令人心驚:原本古樸雅致的茶鋪如今一片狼藉,朱漆門匾被劈成兩半斜掛在殘破的簷角,碎瓷與茶葉鋪滿地麵,幾株盆栽被碾成泥漬。十餘名家丁模樣的人正舉著棍棒,將一名白發老者團團圍住,看起來這狼藉的場麵就是這些人的傑作。白發老者蜷縮在地,枯瘦的手掌顫抖著護住胸前——那裡浸染著暗紅的血跡,與他身上那件補丁疊補丁的粗布衫形成刺眼的對比。
“讓開!讓開!”
穆莎忽然發力,靈巧如燕般撥開人群,劉星河緊隨其後,卻在瞥見內院景象時瞳孔驟縮,隻見一名身著鎏金錦緞的青年男子正將腳重重踏在一女子肩頭。那女子約莫十六七歲,麵容清秀卻蒼白如紙,被踩住的右臂扭曲成詭異的角度,裙裾上濺滿茶漬與塵土。她掙紮著嗚咽,發髻散亂的發絲間,一縷銀光若隱若現。
“賠錢!老東西的孫女弄臟了本公子的衣裳,千兩紋銀,少一文便打斷她一根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