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修如今隻是個六品文官,手裡沒實權,處處受人限製。
若是老夫人也能對他們這般大方,多拿些銀兩出來打點,何至於此。
這話沈玉嬌說過好幾次了,傅晏修也如之前那般回道:“都是母親自己的私房,她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可那麼大一個莊子,也確實是他沒想到的。
沈玉嬌不服氣:“是,母親是沒有動用到侯府的銀兩,可今非昔比,各房分了出去,如今就靠著你一個人拿俸祿。分到的幾間鋪子,也都是不賺錢的營當,照此下去,還能堅持幾年?”
“散銀兩給二弟尋醫問藥也就算了,今日送珠寶首飾,明日送莊子,後日是不是要把家底一並送出去給弟妹?”
“說句難聽的,二弟還能有幾年的活頭?等二弟一走,人家要嫁人我們還能攔住不成?”
傅晏修聽得煩,“那你說怎麼辦?我還能去找母親鬨不成?”
外麵早有傳言,說他無能,撐不起忠勇侯府。
反正遲早他都是敗光侯府的罪人……
傅晏修心煩意亂,和大夫人鬨了幾句,心裡更不痛快,索性去彆院找小妾喝了個痛快。
回頭喝多了鬨胃疾,大夫人又把小妾給杖責一番後趕了出去,鬨的雞飛狗跳。
事情傳到老夫人那裡,老夫人捂住心口疼了好半天。
“從我嫁進傅家到現在,我支持的還少嗎?如今我給出去個莊子就心疼成那樣,他們也不問問,自老侯爺走後,是誰撐起的侯府?”
“是我兒問舟!是他知曉,老侯爺的光耀在他離世那日就已散去,侯府若無人支撐,那些被老侯爺壓製過的小人定會欺上門來。”
“所以問舟他日練苦讀,文能治國,武能救國,他讓自己耀眼到無人敢輕視,才有了侯府的風光,各房手裡的營生才能蒸蒸日上,就連他傅晏修的一官半職,也是拿問舟的軍功換來……”
“再說傅家的家業,哪一間鋪子,哪一個營生,不是我出的銀子?家業我置下了,管我也管了幾十年,如今我老了累了,管不動了……他們分也好,棄也罷,我又能如何?”
“我不過是散些銀子,給個莊子,給問舟多買幾份希望,給我自己留點救命錢而已,怎麼就容不下了?!”
一番血淚傾訴後,老夫人臉白如紙,險些喘不上氣來。
方嬤嬤急得眼淚直流,“侯爺也沒鬨到您跟前來,許就是心煩而已……您也要理解理解他不是,左右他是侯爺,是這侯府的當家人。侯府的榮辱,現在全壓在他一人肩上,也不容易。”
老夫人淚流滿麵。
“是不容易……誰又容易?”
但方嬤嬤說的沒錯,這侯府終究還是得靠著傅晏修支撐。
撐不撐得起,也得撐。
她總不能看著他被壓垮,看著侯府落敗吧……可急什麼呢?
她也沒說不給他們留,隻是時候未到而已。
也不知傅晚兒是怎麼知道的,回頭就抱著來福去找傅問舟哭了一場。
“二哥,你一定要好起來,這個家沒有你可怎麼辦?”
傅問舟摸著傅晚兒的頭,眸底沉著深深鬱色。
連母親帶著用心的一點賞賜,大哥大嫂都容不下,若他真不在了,怕是人也容不下的。
娶溫時寧這件事,他太過托大了。
等傅晚兒哭夠了,傅問舟隻交待:“這些事,不要說給時寧聽。”
傅晚兒吸著鼻子道:“我知曉的。說起這個二嫂,我還以為等她嫁進來,我便終於有了玩伴,誰知她不是在花園乾活,就是在書房念書練字,也不知道那書有什麼好讀的。”
傅問舟無奈,手指點點她。
“那是因為她想要的,你都有了。”
傅晚兒癟著嘴,“旁的不說,她能嫁給二哥這樣好的人,就比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