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眉眼微動,真就聽話地放下刀,將傅問舟抱起來往臥房走。
“二夫人!”
晉安撕心裂肺:“二爺走了!我們讓二爺入土為安吧!”
溫時寧突然拾起穆九的大刀,指向晉安,平靜道:“再敢胡說,絕不輕饒。”
她一路拖著大刀,跟在穆九身後。
無一人敢攔。
所有人都淚流滿麵,不知該怎麼做,才能避免二夫人的破碎。
溫時寧的反應,是廖神醫也沒想到的。
她出奇的冷靜。
或者說,有一種可怕又平靜的瘋感。
就像藏在乾柴堆裡的一小簇火苗,看似微不足道,但隻要一陣風,就能起燎原之勢。
她不哭也不鬨,隻靜靜替傅問舟把脈。
把了許久許久。
然後又將他渾身上下,每一處都檢查了一遍。
“師父。”
足有一個時辰,溫時寧終於開口。
魂不守體的廖神醫,忙不迭地回神:“哎!”
“二爺的刀傷,並不致命。”溫時寧說。
廖神醫後背起了一層汗,“是,未傷及要害。”
溫時寧擰著眉,“你我日日替他診著脈,早中晚各一次,睡前我還會替他診一次,昨日他的脈象雖弱,但並不危險,對嗎?”
廖神醫看了眼穆九,穆九沉著臉走出臥房。
“是,昨日診著還行,但是時寧……”
廖神醫額頭也起了些汗,艱澀的道:“二爺的情況很複雜……”
溫時寧打斷他:“再複雜也不可能突然致命,刀傷不深,流血也不多,遠要不了他的命。我仔細看過,也沒彆處受傷,至於驚嚇……師父彆忘了,二爺曾經常年征戰沙場,是一名鐵血將軍,怎麼可能因為進了幾個賊人就嚇死?”
廖神醫:“……”
還能因為什麼,因為傅問舟藥吃早了唄。
人家刀砍來時,他就已經死過去了。
話說,就不能商量好了再實施嗎?
傅問舟自己估計也算漏了溫時寧懂醫這件事吧?
又或者,他太低估她了。
以為巨大的悲痛,可以使她短暫麻木。
“不對……師父,這肯定不對。”
溫時寧眸光越來越清澈,也越來越堅定。
她期冀地看著廖神醫,“您老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秦嬤嬤也看著廖神醫,紅腫的眼裡,燃起一絲希望。
廖神醫有點慌,“時寧,時寧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可,可二爺確實沒有生命體征了呀!沒有脈搏,沒有體溫,沒有呼吸,還能是什麼情況?”
溫時寧說不好。
但她心裡就是很堅定,傅問舟不會死。
起碼不會這樣突然。
“時寧呀,我知道你很能接受,可……”
溫時寧又打斷他:“有沒有可能,二爺是中了什麼毒?或者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假死症狀?醫書上不也有記載嗎?有人死後幾日,剛要封棺突然起死回生,稱之為屍厥。”
廖神醫心裡咯噔一下,險些暈倒。
溫時寧還有證據,她抬起傅問舟的手臂,將他衣袖撩高。
“我在書上看到過,人死後一個時辰左右,身上就會出現屍斑。這是由於人死後血液循環停止,血管內的血液沿著血管網墜積於屍體低下部位,會透過皮膚呈現暗紅色到暗紫紅色斑痕,這些斑痕開始是雲霧狀……”
廖神醫盯著她不斷開合的嘴,兩眼一黑。
原本是人死後,馬上還要服一種藥的。
服了就能有她說的這些症狀了。
但他擔心傅問舟身體,對那些藥存疑,想著抽空試試成分是否安全再服。
可時寧知道的太多了……
這要怎麼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