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沒理他,倒上三杯酒,自顧自地撚著一杯遞到唇邊。
見他喝了,安王這才氣洶洶地端起一杯,一飲而儘。
安王又定定地望著周濟民,“父皇,你真狠心讓兒子去死?”
周濟民閉目。
眼瞎心盲之人,永遠看不清形勢。
安王冷哼:“二十多年父子情是假,你與母妃的恩愛是假,一切都是假的對不對!”
周濟民睜眼,有些悲哀:“人心不足蛇吞象,說的就是你這種人。朕對不起你母妃,對不起天下,唯獨你,朕沒有任何對不住你的地方。朕為了替你鋪路,任由後宮血流成河,倘你持守本分,又何止於走到今天,你自取滅亡,天能奈何?”
安王冷笑:“父皇教訓的是,可你真是在為我鋪路嗎?若是真,又何苦給我設那麼多的障礙?你心裡隻有你自己,你巴不得個個兒子都不如你,聽說北蠻王尋到了長生不老之法,若是你,也會想儘辦法去得到吧?彆說一個兒子,就是所有兒子,再賠上天下人的命,你也在所不惜……我若不自取滅亡,自取滅亡的人遲早是你!若是你,大周必亡!”
他又癲狂地看著太子,“如此說來,我豈不是大功一件。”
太子嗤笑一聲:“所以,明日定讓你死個痛快!”
“他不該死嗎?”
安王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高高舉起鐵索,手指著周濟民。
“為父不仁,為夫不忠,為君不明!”
“他才是不忠不義之人,他憑什麼存活於世,憑什麼高高在上!”
“真正該死的人是他!是他!哈哈哈……”
安王一邊歇斯底裡,一邊作勢要撲向周濟民。
周濟民忙起身,踉蹌地後退,退到鐵門處,身體脫力般靠在門上,目眥欲裂地瞪著兩個兒子。
隨後,一口鮮血噴出。
太子嘴角譏誚地揚了揚,“李德,請太醫。”
就在這時,獄卒押了溫書妍來。
這是太子給安王的福利,讓他最‘看重’的女人,陪他度過生命的最後時刻。
當然,死了也得陪著。
畢竟這是聖上恩準,作為太子,自不必乾涉。
隻是這溫家女,披頭散發,滿身惡臭,一邊耳朵被人咬掉,因沒得到醫治,傷口好了又爛,半邊臉都受到了牽連。
看著實在是……也不知安王能不能消受。
太子欲走,渾渾噩噩的溫書妍突然清醒,掙紮著跪在他跟前。
“罪女有話說,請太子殿下恩準。”
太子停下,示意獄卒將人放開。
此女,竟能攪得傅家不得安寧,還能慫恿安王,他亦是有幾分好奇的。
溫書妍抬起那張令人作嘔的臉,許是被太子厭惡的目光刺痛,忙扯著頭發去遮那爛去的半張臉。
太子問:“你想說什麼?”
溫書妍輕咬嘴唇,說的是:“傅問舟可還活著?”
還真是癡心不改啊!
太子都笑了:“活著的,毒也解了,身體恢複的不錯,興許再有些日子,他夫人就能傳來喜訊了。”
許是覺得太子隨和,溫書妍竟生出了幾分奢念。
“我能不能見見他……我與他的事,想必太子殿下是知道的。”
太子語氣玩味:“什麼事呀?”
溫書妍淒然苦笑:“我與傅問舟情投意合,早有婚約,若不是他受了傷執意要退婚,我們怎會落得如此下場……我亦是後來才明白,他執意退婚,恰恰是情深義重,他不想拖累我,卻又害了我……”
“殿下,我隻求見他一麵,親口告訴他,這些年,我從未有一刻忘記過他……我所做一切,皆是因愛生怨……”
“還有那溫時寧,她是災星,她害得溫家家破人亡,將來也會害死傅問舟!太子殿下,你也不想傅問舟死吧,你也不想大周國運受影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