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拳轟出的刹那,五色拳影如蒼龍出海,赤光所過之處,冰刺瞬間被熔成水汽;青光掠過,水汽竟化作藤蔓狀的靈力流,反卷著加固拳勢;黃光沉落,拳影變得凝實如隕鐵,撞在冰壁上發出悶雷般的轟鳴;白光閃爍,拳鋒撕裂空氣的銳嘯刺得人耳膜生疼;黑光纏繞,讓這霸道一拳多了幾分詭譎,竟繞過正麵冰壁,從縫隙中鑽出,直搗冰牢核心。
“哢嚓——轟隆!”
冰獄的冰壁先是布滿蛛網般的裂痕,玄奧符文在五色拳力下寸寸碎裂,發出玻璃刮擦般的刺耳哀鳴。緊接著,整座冰牢從內部炸開,碎冰混著五色流光漫天飛舞,落在地上時,赤色光團將冰碴熔成水窪,青色光團讓水漬裡鑽出嫩綠的草芽,黃色光團讓地麵結出堅硬的土殼,白色光團讓碎石變得鋒利如刀,黑色光團則讓一切又歸於平靜。
張天命的身影裹在五色光焰中破冰而出,拳鋒未至,五行之力已在他與寒冰之間掀起能量亂流:火行之力烤得空氣滋滋作響,寒冰鬢角的發絲瞬間蜷成焦黑的卷;土行之力壓得地麵凹陷半寸,寒冰腳下的青石板應聲碎裂;金行之力化作無形銳鋒,竟在寒冰衣袖上割出數道細密的口子。
寒冰瞳孔驟縮,雙掌交叉硬接的瞬間,隻覺撞上的不是拳頭,而是一座奔湧的五行熔爐。掌心先是被火行之力燙得皮肉發麻,緊接著被金行之力割出細密的血痕,土行之力如重錘砸來,讓他臂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木行之力順著手臂攀援而上,竟想鎖住他的靈力流轉,最後被水行之力以柔克剛,一股陰勁鑽入經脈,與先前的灼痛絞在一起。
“噗——”
鮮血噴湧而出,血珠在空中被他的寒氣凍成冰晶,卻又被張天命拳上的火行之力蒸成白霧,而木行之力化作的細藤竟從白霧中穿出,卷著幾滴血珠落在地上,瞬間長出細小的血色嫩芽。寒冰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撞斷的擂台柱木屑飛濺,那枚釘在柱上的冰晶被五行之力絞成齏粉,連帶著周遭的冰紋都被土行之力壓成齏粉。
張天命收拳時,五行之力已縮回體內,隻留金紅靈力緩緩流轉。他看著寒冰掙紮起身,月白道袍上的血跡與冰漬混在一起,狼狽不堪。“還要打嗎?”他聲音平靜,卻帶著五行輪轉的厚重力道,仿佛問出的每個字都砸在人心上。
寒冰扶著斷柱,望著張天命拳上尚未散儘的五色微光,眼底最後一絲不甘也化作了頹敗。他終於明白,自己引以為傲的玄冰訣,在融入五行之力的崩天裂地拳麵前,不過是杯水車薪。
寒冰扶著斷柱的手指在劇烈顫抖,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卻不是因為臂骨斷裂的劇痛——那股從骨髓裡鑽出來的寒意,比他玄冰訣催出的極寒更甚,像無數冰針順著脊椎往上爬,凍得他牙關都在打顫。
他低頭盯著掌心的血痕,火行之力燙出的燎泡已經潰破,金行之力割出的血口還在滲血,皮肉外翻處能看見泛白的筋膜。可這點痛算什麼?當年為了築基,他在萬載冰窟裡泡了整整三年,每日忍受冰錐穿刺經脈的酷刑,凍裂的傷口能塞進半根手指,結痂又崩裂,崩裂又結痂,最後連痛覺都麻木了。那時他從不心慌,因為柳長老總說:“寒冰是塊練冰係功法的好料,忍過這關,將來便是人上人。”
“不……不可能……”他喉結費力地滾動,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的朽木。
腦海裡突然炸開無數滾燙的畫麵。七歲那年,父親把他扔進宗門後山的寒潭,冰層下的水流像無數小刀剮著皮肉,他凍得失去知覺前,是柳長老破冰將他撈起,粗糙的手掌摸著他凍得青紫的頭頂,歎息裡帶著讚許:“這孩子骨相裡帶寒,是練玄冰訣的天選。”十五歲那年,他在季度小比上凍住了三師兄的法器,宗主笑著拍他的肩,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過來,暖得他鼻尖發酸:“好好練,將來定是我神劍宗的頂梁柱。”上個月在丹堂門口,金長老拽著他的手腕不放,渾濁的眼睛亮得驚人:“馬坤那莽夫怎配和你比?外門第一人,非你莫屬!”
這些畫麵此刻都淬了冰,紮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疼得眼前發黑。他一直是“彆人家的弟子”,是外門弟子茶餘飯後的談資,是雜役們偷偷指點的“天才”。每次走過外門的石子路,那些低著頭匆匆避讓的弟子,眼神裡的敬畏像冬日暖爐,烘得他心裡熨帖又膨脹。他以為這種日子會一直過下去,從外門第一到內門翹楚,從長老親傳再到宗主繼承人,所有人都得仰著頭看他,看他寒冰如何一步登天。
可現在,他被一個剛入宗門半年的外門弟子,一個連靈根都測不出、隻能靠星力這種“旁門左道”的家夥,跨著一個大境界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張天命就站在對麵,古銅色的皮膚上還沾著未化的冰碴,被晨光一照,像綴了層碎鑽。可那雙星眸亮得驚人,平靜得像從未被驚擾過的深潭,仿佛剛才那場驚濤駭浪般的對決,不過是拂去了衣袖上的塵埃。這種平靜,比任何尖酸的嘲諷都更讓他難堪——仿佛他拚儘全力的反撲,在對方眼裡不過是孩童揮拳砸向磐石,可笑又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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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突然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那些曾經見了他連頭都不敢抬的外門弟子,此刻正扯著嗓子喊“張師弟威武”,連雜役房那個跛腳的老仆都在抹眼淚,手裡攥著的幾枚碎靈石在晨光裡閃著光。他們看張天命的眼神,就像當年看他一樣,熾熱、崇拜,帶著壓抑許久終於翻身的雀躍。
“不……我才是外門第一!”寒冰猛地抬頭,眼底的血絲像冰裂的紋路爬滿了眼白,連瞳孔都染成了赤紅。他突然瘋了似的衝向張天命,雙掌凝聚起最後的寒氣,經脈傳來的劇痛像刀割,卻被一股更瘋魔的不甘壓了下去:“我沒輸!玄冰訣的最後一重還沒出!”
這一次,他連最基本的招式都亂了,寒氣凝成的冰錐歪歪扭扭,剛到半空就被張天命周身流轉的星力融成了水汽,連對方的衣袍都沒沾到。張天命甚至沒動,隻是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裡沒有嘲諷,沒有憐憫,隻有一種近乎漠然的平靜,像在看一個撒潑打滾的孩子。
“夠了,你輸了!”張天命冷冰冰的說道。
你輸了這三個字,不重,卻像重錘砸在寒冰心上。他體內翻湧的靈力驟然潰散,冰錐“啪”地落在地上,碎成齏粉。他踉蹌著後退,腳下的冰紋早已被五行之力碾成齏粉,踩上去隻覺得碎石硌著腳心,疼得他一個激靈。
“我……”他想再說點什麼,卻發現喉嚨像被凍住了,發不出半點聲音。那些曾經讓他驕傲的讚美、敬畏的目光,此刻都變成了淬毒的尖刺,從四麵八方紮過來,紮得他渾身發冷,連骨髓都在顫。他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穿著華麗戲服的小醜,在台上演著“天之驕子”的戲碼,以為所有人都在為他喝彩,到頭來不過是彆人眼裡一場拙劣的鬨劇。
“噗通”一聲,他雙膝重重砸在青石板上,震得碎石飛濺。月白道袍沾滿了塵土和血跡,那枚一直彆在腰間、象征外門第一的羊脂玉佩,不知何時已經斷成了兩半,一半還掛在繩上晃悠,另一半落在地上,被他自己失魂落魄的腳碾成了粉末,白花花的碎渣混在血水裡,像一灘化不開的淚。
看台上的長老們沉默了。柳長老無意識地摩挲著空蕩蕩的手指——那裡本該戴著枚羊脂玉扳指,是當年賜給寒冰的,此刻卻隻有一道淺淺的紅痕。他看著擂台上失魂落魄的弟子,又看了看氣定神閒的張天命,渾濁的眼底終於浮出一絲明悟:有些天才是用來繼承秩序的,而有些天才,注定是來打破舊秩序的。
寒冰低著頭,額頭抵著冰冷的石板,眼淚混著血水流下來,落在地上瞬間凝成細小的冰晶,又被體溫烘成水痕。他終於明白,自己不是輸在功法,不是輸在境界,是輸在了那份被“第一”的虛名養出來的脆弱——像溫室裡精心雕琢的冰雕,看著堅硬剔透,一遇真正的烈日,便隻能融化成一灘渾濁的水。
台下的歡呼還在繼續,一浪高過一浪,可那些聲音再也傳不到他耳朵裡了。他的世界裡,隻剩下青石板刺骨的冰涼,和心裡那座轟然倒塌的、用彆人的讚美和自己的虛榮堆砌起來的高塔。碎磚爛瓦砸下來,把所有的驕傲和不甘,都埋進了塵埃裡。
寒冰猛地抬頭,血汙糊住的臉上迸出駭人的光。他不知何時已握住了背後的劍柄——那柄通體瑩白的長劍被寒氣裹得密不透風,劍鞘上的冰紋如活物般在晨光裡流轉,冰層下隱約可見細碎的冰裂紋路,正是他壓箱底的法器“冰魄劍”。這劍是他十五歲生辰時,柳長老踏遍極北冰原,取千年冰髓輔以凝冰玉親手鍛造,劍成之日,整個宗門冰霧彌漫三日不散,長老們都說此劍與他“冰骨”體質天生相契,將來必能憑此劍踏入內門核心。
“你以為僅僅依靠你那所謂的煉體術,在拳術比試之中贏了我,就可以將一切都據為己有嗎?告訴你,我們的宗門可是神劍宗,劍法才是我們宗門的精髓所在!你可有膽量與我一較高下,比試一下劍法?”他怒目圓睜,手腕猛地一抖,冰魄劍如閃電般“噌”地一聲出鞘,劍身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猶如夜空中的流星一般耀眼奪目。
陽光照射在劍身上,反射出的寒光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刹那間,周遭的溫度驟然下降,仿佛整個世界都被冰封了一般。連空氣都似乎凝結成了一片片飛舞的冰霧,吸入肺裡,就像吞下了無數冰碴子,讓人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我寒冰自七歲開始練劍,三歲時就已經能夠識彆劍譜,五歲時便能熟練地舞動劍穗,而到了十五歲,更是領悟了‘冰痕’劍意!”他的聲音如同咆哮的狂風,在這冰天雪地中回蕩。他緊緊握著劍柄,由於過度激動,手上的青筋都暴突了起來,而他的指腹則不停地摩挲著劍鞘上那朵他親手刻下的冰蓮紋。
這冰蓮紋,是他突破“冰痕”劍意時的紀念。按照劍譜上的記載,隻有能夠在劍鞘上留下痕跡的人,才算是真正與劍通靈,達到了人劍合一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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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憑什麼認為,我隻會‘玄冰訣’這種微不足道的功法?”他的怒吼聲在冰霧中回蕩,而那冰魄劍在他的掌心微微顫動著,似乎也在響應著主人的怒意。他清楚記得去年宗門小比,憑這劍一劍凍住元嬰弟子的法器,當時宗主撫著他的肩說“此劍配此子,將來必成大器”;記得器堂堂主每次見了冰魄劍,都要繞著轉三圈,咂嘴道“這凝冰玉嵌得妙,能引天地寒氣為己用,上品法器裡也算頂尖”;更記得自己閉關三月,在劍塚悟透“冰痕”劍意時,冰魄劍自發共鳴,引著冰霧在石壁上刻下三道劍痕,那是連內門弟子都未必能做到的事。
劍剛出鞘,擂台四周的碎冰突然騰空而起,順著劍勢凝成一道丈許長的冰藍色劍影,鋒芒掃過之處,青石板上瞬間結出三寸厚的冰殼,連石縫裡的草葉都凍成了冰晶標本。這一劍的氣勢,比剛才的玄冰訣更盛三分——他練劍的天賦本就遠在拳法之上,冰魄劍於他,不是法器,是另一條手臂,是刻在骨血裡的驕傲。
“原來藏了這手。”看台上的器堂堂主猛地前傾,捋著胡須的手都在抖,“這劍是用極北萬年冰髓煉的,劍格處那點凝冰玉,是從冰龍巢穴裡挖出來的!能自發引動天地寒氣,尋常下品法器哪有這靈性!”
範通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烈炎破在鞘中不安地嗡鳴:“他怎麼還有這殺器?剛剛他不是還說不比劍的嗎?”丁浩然的指尖在石桌上掐出淺痕,冰藍眸子裡掠過一絲憂色——寒冰這是破釜沉舟了,冰魄劍配冰痕劍法,當年連內門大師兄都讚過“後生可畏”,張天命還能不能把傳奇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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