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服下金丹後,李紈依舊虛弱地靠在床頭,眼神茫然地望著床幔上的繡花,仿佛一具失去了靈魂的空殼。
楚智輕歎一聲,拍了拍賈蘭的肩膀:“蘭兄弟,嫂子的心病還需慢慢調養,日後你要多關心她,現在她身邊隻有你了。”
本來還有個賈珠能當心理寄托,但上一次賈珠出現,讓李紈出麵用自己對楚智的恩情救下賈寶玉。
賈珠不可能不知道這份人情對李紈和賈蘭的重要性,但最後還是選擇了賈寶玉,這也讓李紈心中對賈珠再也沒有幻想。
賈蘭鄭重地點了點頭,眼眶微紅:“我一定會的,楚大哥。”
楚智起身,離開了李紈的房間,身後響起賈蘭的問候。
穿過遊廊,榮禧堂的喧鬨聲隱隱傳來。
他邁過高高的門檻,一股濃鬱的檀香味夾雜著脂粉香氣撲麵而來,隱隱壓住昨夜那尚未消散的血腥氣味。
榮禧堂內,賈母端坐上首,賈赦、賈璉分列兩旁,其餘眾人依次而坐。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緊張壓抑的氣氛,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憤怒和恐懼,但卻沒有一個人出聲。
楚智的到來,打破了這詭異的寧靜。
賈母渾濁的雙眼一亮,咳嗽了一聲。
“還請明王上坐。”
楚智微微頷首,在賈母下首的位置坐下。
“今日召集大家,是為了審判寶玉的罪行。”賈母沉聲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
昨夜發生的事情,甚至都來不及遺忘,賈母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老來居然還要承受一番喪子之痛,而且還是自己的寶貝孫子下的手。
賈璉猛地站起身,指著賈寶玉怒斥:“畜生!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昨晚他不在府上,被下人匆忙通知府上出了大事連忙趕來,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後恨不得直接打死賈寶玉這個畜生。
賈寶玉瑟縮地跪在地上,低著頭不敢言語。
“寶玉,你勾結外敵,殘害父母,可知罪?”賈赦厲聲質問。
賈寶玉渾身一顫,嘴唇囁嚅著:“我……我……”
“你還敢狡辯!”賈璉怒吼一聲,上前狠狠地給了賈寶玉一巴掌,“你害死了府上那麼多人,就連你父母都死在你手上,你這個畜生,今兒個我要替天行道!”
賈璉早就想揍賈寶玉了,如今找到借口,當即動起手來,
賈迎春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卻並未開口求情。
賈探春冷冷地看著賈寶玉,眼中沒有一絲兄妹之情。
不管怎麼說,賈政都是她的父親,雖然不能一視同仁,但也沒有虧待過她。
賈元春歎息一聲,神色悲傷。
她是見到賈寶玉長大的,卻沒想到這個弟弟居然誤入歧途,甚至還謀害父母。
“大姐,以後我們就當沒有這個兄弟!”
賈探春冷冷說道。
賈元春眼瞼低垂,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似有晶瑩閃爍。
她緊抿著唇,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傳來一陣刺痛。
“寶玉……”她心中默念,聲音細若遊絲,帶著無儘的苦澀與悲涼。
曾經疼愛的弟弟,如今竟變得如此陌生,如此可怕。
往昔的歡聲笑語,仿佛還在昨日,如今卻成了最尖銳的諷刺。
她緩緩抬起頭,望向跪在地上被賈璉暴揍賈寶玉,眼神複雜而冰冷。
那是一種決絕,一種割舍,一種徹底的失望。
她知道,從今往後,她再也沒有這個弟弟了。
賈迎春麵無表情,目光落在賈寶玉身上,如同在看一個陌生人。
她的眼神平靜如水,不起一絲波瀾。
內心深處,卻湧動著難以言喻的痛楚。
她一向性子軟弱,但這一次,賈寶玉也觸及到了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