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怒吼如天劫雷音，滾過蒼穹。
六大軍團同時拔刃，刀出鞘的錚鳴彙成海嘯般的金屬風暴。
下一瞬，數十億道嗓音齊聲炸響：
“殺！殺！殺！”
聲浪化作實質，震散千裡雲層，連高懸的烈日都在這煞氣中黯淡三分。
蒼龍仙朝軍陣上空，血色煞氣凝為九條萬丈血龍，龍鱗由億萬將士殺意鑄成，龍須舞動間，虛空寸寸龜裂。
大地開始震顫。
先是細微的嗡鳴，繼而化作萬馬奔騰的轟鳴。
重甲步兵的鐵靴踏碎凍土，輕騎掀起的塵暴直衝霄漢，投石機與弑神弩的機括聲混著戰鼓，竟壓過了九天罡風。
當第一排巨盾轟然頓地，整個散關前的平原驟然下沉三寸，蛛網般的裂痕以軍陣為圓心瘋狂蔓延。
南宮浩天將令旗向前一指。血龍俯衝而下，龍吻所過之處，空氣被擠壓成粘稠的血漿。
散關城頭，龍元大元帥的白金戰甲瞬間爬滿寒霜——他看見那龍影之中，每一枚鱗片都是一張扭曲的、咆哮的士兵麵孔。
血日西沉，殘陽如血，將整片戰場鍍上一層暗紅。
破敗的散關城牆上，龍元負手而立，白金大氅被罡風撕扯得獵獵作響，仿佛隨時會碎成漫天飛絮。
他麵龐冷峻，眉心那點紫金火紋此刻黯淡如將熄的燈芯，唯有一雙眼仍似兩口幽淵，死死盯著前方——那裡，唐家三支大軍正踏著同伴與敵人的屍骨推進。
最前列的“玄淵鐵衛”全身墨甲，每一步都濺起腐肉與泥漿混合的黑水；左翼“赤霄神機軍”推著高達百丈的破城夔牛，夔牛背上的炮口吞吐幽藍光焰，仿佛隨時會噴出滅世之潮；右翼“天淵龍騎”則駕馭著披覆鐵鱗的應龍骸骨，龍翼拍擊間，虛空被撕開道道漆黑的裂縫。
三股殺伐之氣彙成遮天之幕，壓得散關城頭所有將士呼吸都帶著血腥味。
龍元身旁，那名身穿墨色重鎧的統領單膝跪地，嗓音沙啞得像鈍刀刮過鐵石，每一個字都墜著千鈞重量：
“啟稟大元帥……老祖親自統計，戰至此刻——
我蟠龍仙朝三大主戰軍團，陣亡三億七千六百四十二萬；
五大地方軍團，折損更劇，戰死五億一千四百七十萬；
合計——九億零十三萬將士埋骨關外。”
他停頓了一瞬，仿佛要用儘全身力氣才能吐出後麵的話：
“準帝老祖……兩位，神魂俱滅；
仙王九尊，道果崩碎；
大羅金仙……三百七十四位，身死道消。”
話音落下，城頭死寂。
隻有風卷殘旗的嗚咽，與遠處唐家攻城巨獸踏碎大地的轟隆聲交織在一起，像一曲催命的喪鐘。
諸位統軍大將臉上血色儘褪，有人踉蹌半步，扶住女牆才未跌倒；有人眼底血絲炸開，卻死死咬住牙關，不讓嗚咽溢出喉嚨。
龍元緩緩闔目，指節因握拳而泛白，指縫間滲出的卻不是汗，而是一縷金色帝血——那是道心震顫、帝意裂開的征兆。
“九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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