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僵在原地。
她隻顧著求饒,在不知不覺之間,卻忽略了自己此時的身份。
一個三、四歲,沒見過世麵的外地孩子,隻怕都不知道什麼叫皇宮,又怎麼會認識皇上?
生怕自己再說錯話,被抓住漏洞,婉婉跪在地上沒敢出聲。
“皇後。”台階上的君承安再一次開口,“這個孩子,你可認識嗎?”
跪在地上的皇後緩緩轉過臉,看向跪在不遠處的婉婉。
看到她燒得不成樣子的臉,皇後皺了皺眉收回目光。
“回皇上,臣妾……不認識。”
“太子,你認識她嗎?”君承安又問。
君澤掃一眼婉婉:“回父皇,兒臣也不認識。”
君承安不置可否,隻是繼續向陸幽然詢問。
“陸幽然,你認識她嗎?”
“回皇上,這孩子是幽然進京之前,在運河邊偶然遇到,當時她傷得很重,臣女覺得可憐,所以才將她帶回陸府治療。”陸幽然側眸,掃一眼婉婉,“她說她的家人在京城,臣女便將她帶回來,原本是想要幫她找到父母。”
“那……找到了嗎?”君承安又問。
陸幽然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回皇上,這孩子實在年幼,自己也說不清楚父母住處,因此暫時還沒有找到。”
君承安扯扯唇角:“照這麼說,你可真是心地善良,朕應該好好嘉獎你才對。”
聽出君承安語氣中的嘲弄,陸幽然的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
“皇上過譽,臣女……臣女不敢。”
“既然你們都說不認識她,那朕就介紹給你們認識。”
君承安側眸,看向台階下的君潛。
“潛兒,你來告訴皇後和太子,這孩子是什麼人?”
“是。”君潛上前一步,“這個孩子是江南太平教的小聖女,與吳州知州秦繼成狼狽為奸,蒙騙當地百姓。還曾經成秦繼成聯手,想要除掉兒臣和歲歲。當然了,她的所謂小聖女身份不過就是偽裝,她不是彆人,就是當初曾經假冒歲歲之名認回沈家,毒殺師父被父皇賜死的秦家女兒——秦婉婉。”
“父皇,這絕不可能。”君澤急急向前跪行兩行,“當初,兒臣是親眼看著婉婉服下毒酒,死在皇宮。三皇弟還特意讓宮裡的太醫,鑒定過婉婉生死。這明明死了的人,怎麼可能死而複生呢?皇上,這分明就是三弟想要陷害兒臣和母後,還有國舅大人!”
“不錯。”皇後也挺起後背,“皇上,當初婉婉死時,皇上也是親眼看到的。那毒酒是國舅秦北城親手準備,婉婉死後國舅便將她火化,骨灰灑入河道,這天底下怎麼會還有一個婉婉呢?”
“韓天啟。”
君承安沒有理會母子二人,側臉看向大理寺卿韓天啟。
“你認為,這孩子是婉婉嗎?”
韓天啟掃一眼皇後和太子,深吸口氣。
“回皇上,秦王殿下將疑犯帶到大理寺時,臣也與皇後和太子有過同樣的質疑。秦王殿下與沈公子當麵指出,婉婉的數處身體體征,包括手臂和小腿上的傷痕、被小公主咬掉的左手,這些特征與這個孩子完全吻合,臣以為……”
太子哪裡沉得住氣,不等韓天啟把話說完,他再次大聲反駁。
“隻不過是一些疤痕而已,怎麼就能證明她就是婉婉?”
“啟稟皇上。”一個小太監小心翼翼地走進來,“戶部中書郎秦北城帶到。”
“讓他進來。”
小太監退出門去。
目光掃過看到跪在地上的皇後、太子,落在滿身傷痕跪在地上的婉婉身上,秦北城控製不住的腳步一頓。
此時的婉婉,原本又是害怕又是委屈。
聽說秦北城趕到,無異於看到救命稻草。
轉過臉看向秦北城,她眼圈一紅,眼淚差點沒忍住掉下來。
父女連心。
四目相對的瞬間,秦北城嘴唇顫了顫,也是差點沒控製住情緒。
咬了咬牙,秦北城收回目光,秦北城快步幾步,跪到皇後身側不遠處。
“老臣秦北城叩見皇上。”
“秦大人。”君潛上前一步,站到秦北城麵前,“您的女兒婉婉,您還記得吧?”
秦北城抬起臉:“回殿下,婉婉是老臣唯一的女兒,怎麼會不記得呢!”
“那您覺得……”君潛向婉婉一指,“這孩子是你的女兒婉婉嗎?”
“殿下可真是會說笑。”秦北城笑著抬起臉,“我家婉婉兩個月前就已經死了,她怎麼可能是老臣的女兒呢?!”
眼下,他再心疼,也隻能咬定婉婉不是自己的女兒。
君潛淡淡扯扯唇角,重新將君承安的方向轉過臉。
“兒臣也覺得,皇後和太子的質疑是有道理的,隻憑著這些疤痕和特征,確實不足以證明這個孩子就是婉婉。不過,剛剛秦大人也說過,婉婉是他唯一的女兒。兒臣以為,不如就讓這孩子與秦大人滴血認親,如果她與秦大人無法血脈相合,那一定就是兒臣弄錯了。”
秦北城扶在地上的手掌,劇烈一顫。
跪在旁邊的皇後和太子,也是同時呼吸收緊。
陸幽然臉色一白,額上瞬間冒出一頭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