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坐著的女性律師開口道:“曆老夫人表示暫時不對您進行起訴,但請您儘快追回被倒賣的古董或進行賠償。另有一條:如果您出去後發出什麼不利於曆家的言論,我們依舊會對您進行追究。”
薛寶釵這會兒算是真的打心眼裡服了,她想起母親說過的話:你要想跟曆老夫人說上話,還要再等幾十年。
確實,從她回國之後,每一次曆老夫人都隻是派律師跟她說話,從未正麵回應過她,並且這一環扣一環的,自己確實是鬥不過,看來真的是她不配了……
薛寶釵很艱難地握筆,一筆一畫地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此刻她精神恍惚,多希望時間能倒流回到剛回國的那天。
如果那時她就簽了這份協議,帶著母親好好過日子,可能也會有個安穩人生吧?可是如今什麼都遲了,連母親也不願意管她了,外麵可能還有等著圍堵她的人,等著看她笑話的人,即便出去了,也早已眾叛親離,朋友也沒了,希望也沒了,什麼都沒了……
門外接電話的薛文起還準備求一求甄律師,看看他那邊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幫助薛寶釵。
本來甄律師手裡是有一些關於曆浩澤的把柄握著,當初找回女兒的時候,他就預備收拾曆浩澤,但後來被女兒製止了。
可如今情況不同了,首先薛寶釵劫持的孩子正養在賈母處,賈母又是甄律師的老板,他再昏頭也萬萬不可能胳膊肘朝外拐的。
加上曆浩澤後來幫甄香菱找學校,安排補習,樣樣周全。甄律師雖然談不上不恨曆浩澤,但也沒有必要去螳臂擋車。畢竟就算用現在的賈家去跟曆家鬥,也不一定能贏,更何況這兩家如今又是親家關係,賈家兩個女兒都嫁進了曆家,那麼賈曆兩家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甄律師還想安安穩穩地退休,與女兒一起安度晚年呢,他可不想趟這層渾水。
甄律師安靜聽完薛文起的請求後,不緊不慢地回說:“這事兒我還真不方便出麵,剛才香菱跟我說你找我,我也沒往這件事上想。目前是這樣:因為曆家那邊說了要等曆浩澤回來解決,所以我們才沒接手。不然可能我們就是這個案子的原告律師,賈老夫人這邊也會起訴薛寶釵。如果我幫了你,那我跟賈老夫人更是沒法交代,所以這事兒我還是避嫌比較好。”說完就掛斷了電話,一絲餘地也沒給薛文起留。
甄律師本來就對薛文起追自己女兒存在考察期,如今聽說她妹妹做了這樣的事,更對他沒了好印象,如果不是念及剛拾父女之情,說什麼也不能允許他們交往,將來如果賈老夫人聽說自己的女婿是薛家人,還不一定怎麼埋冤他這個父親對女兒不負責呢……
賈探春跟著甄律師實習一年多了,律所的事已經基本能接手,甄律師目前就是半退休狀態,案子都交給賈探春安排,自己隻偶爾給她指導一下。
賈探春下班後特意趕回王子嫣的住處,一進門就看王子嫣臉色不太好。
這王夫人那天還義憤填膺地幫薛寶釵搶白了一頓蘇妙玉,但昨天發生的事很快就打了她的臉。她雖然在第一時間過去看了孩子,也安慰了賈母。但回來後把事情前後想了想,就想出些不對來。如果不是自己心軟,招惹了薛寶釵經常過來玩,可能她也沒有機會害那個孩子。賈母雖然沒有責備她,但她畢竟是個念佛的人,到底過不去心裡那道坎。
王夫人屏退侍女們,等屋裡沒人了才試探著問賈探春。“你可聽說薛寶釵的事了?那天她來找我,說是有個投資的事看我有沒有興趣,會不會是因為我拒絕她了,她懷恨在心?”
“聽說了一點,下午我師父還接了薛大哥哥的電話,說是想求我師父幫助薛寶釵。我師父當時就拒絕了,也跟他說了兩家的利害關係。我們現在都要避嫌,以免傷了兩家人的和氣。”賈探春喝一口茶後,說了這麼一大段話。接著觀察王夫人,看她臉上訕訕的,欲言又止的樣子。忙又開口道:
“這事兒您也彆太自責,怪就怪她薛寶釵自己把路走窄了。當初她嫁進曆家,何等風光,也沒想起咱們來,倒是有難了想起您來。她既然是來求人的,求不到結果也不應該害人。明顯是個不知道好賴的人,如今她觸犯了法律,自有她的結果,您也大可不必把她的錯誤念頭往自己這邊聯想。”
王子嫣聽她這麼說,麵上的表情舒緩了不少,略點點頭道:
“我是有點為她憂心,我跟她媽媽關係是極好的,她小的時候也經常過來玩,還經常專門來看我。我隻把她當成自己孩子一樣看待,那時候我看她不錯的,學習好模樣也好,甚至還想過她跟寶玉……沒想到這幾年她竟變成這樣了。”
賈探春聽了,把茶杯擱下,繼續勸導:“這是她沒福氣,如今我看寶哥哥挺好,給我找的這個嫂子也不錯。自從他倆在一起,倒再沒跟不好的朋友接觸,也沒在外麵惹事兒,事業也做得越來越好。”
王夫人也點頭稱讚道:“你說的是,寶玉如今好像變了個人,倒像是依著頭做帽子,碰見了真正適合他的人。這蘇妙玉我看挺好,也很能管得住他…..”
正說著,賈寶玉領著蘇妙玉下班回來了。兩人還帶了兩大包糖炒栗子,一進門就吆喝著侍女彩雲:一份送去賈母處,一份裝盤端上來。
“我的兒回來了?外麵冷不冷啊?你倆快喝口熱茶暖暖。”王夫人一改往日高冷的態度,對蘇妙玉也熱絡起來。
那蘇妙玉極聰明,出了這天大的事兒,她卻絕口不提此事,隻跟大家聊快過年了,怎麼裝扮家裡,需要采購什麼等等……
倒讓王夫人對她更加刮目相看,覺得她真是溫婉大氣,也知書識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