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什麼人豢養的寵物，按照指令討好著他的主人，用他的嗓音一遍一遍說。
“承受痛苦……是我活該……”
“我才是那個有罪的人……”
“請求您，憐愛我。”
“我愛您……”
寵物在歡愉中笑，我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曾經，司瑜小心問我，悄悄給我準備禮物，為我寫歌的樣子在此時在腦海中浮現，那雙晶瑩的眼睛總是溫柔而安靜，那個人總是討好的和人相處，那個人的歌也像他整個人一樣，仿佛擁有去愛整個世界的勇氣。
可是現在，司瑜被毀掉了，而在他徹底毀掉之前我本有機會救他，可是我沒有。
“妄想逃跑，是他的下場。程柔，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個聰明人，你的工作也一直做得很好，我很喜歡。不僅如此，我還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要站在哪一邊，你自己選。”
洛羽城收回了他的手機，捏著我的下巴強製我看向他。
這是第一次，我離他這麼近，近得幾乎要吻上，我卻一陣反胃，掙脫他乾嘔起來。
吐得天昏地暗的時候，我暗暗的想，我該要彌補我做錯的事，否則隻會有更多的司瑜。而我，也幻想著能再見司瑜一麵，或許他依靠治療最後還能成為正常人呢……
這仿佛某種信念，支撐著我繼續為洛羽城辦事。
默認我被他掌控之後，他似乎並不放心，很多時候一些私事都會躲著我進行，他躲得過我，躲不過專業的狗仔和偵探。
越來越多的證據落在我的手上，我發現，他竟然和司瑜的養父林書錦也有來往。
養著司瑜的房子裡，洛羽城和林書錦去的次數差不多，他們兩個儼然在司瑜這件事上達成了某種合作。
怪不得，在司瑜遭受謾罵和攻擊的時候，林書錦沒有出來為司瑜說話。
我翻看當時的記錄，找到了林書錦和洛羽城之間的交集。
在洛羽城和司瑜吵架前，司瑜曾和林書錦在實驗室待過一個晚上。
一切形成了閉環，他們兩個是控製司瑜的主謀，而我間接做了幫凶，推波助瀾的校方、學生誰也逃不掉。
我咬著牙，鼓起勇氣找人把那些證據散布出去，掀起了新的輿論。
曠日持久的沒有硝煙的戰爭，進行了很久，結果尚且不明的時候，洛羽城和林書錦死了。
————————試煉結束後————
程柔落在一片藍色的湖上，見到了她的老朋友。
但說老朋友其實並不貼切，眼前這個人雖然擁有司瑜的身體，性格卻和司瑜差了十萬八千裡。
她和這個家夥打交道的時候並不多，而且每一次都是被他嚇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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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讓你做夢，這些人要你清醒，程柔，你是喜歡做夢還是清醒呢？”
那人坐在地上，背後靠著一道影子，首次沒對她喊打喊殺。
“……我，不知道。”程柔想著做夢和清醒兩種感覺，找不到答案。
她看向司瑜，反問他，“那你呢？還要繼續占據他的身體，就不打算讓他想起來了嗎？”
“想起來然後又讓他去死嗎？他這麼傻傻的，不好嗎？”司瑜沒好氣地嗆她。
一邊的黑影似乎並不讚同他的話，張著嘴啊啊啊的表示抗議。
司瑜翻了白眼，罵了一句，“你不是傻子誰是啊？”
黑影不乾了，抬手指著司瑜。
“我就是你，那不還是你。”司瑜拍掉他的手，突然感覺意識一陣恍惚。
痛苦的表情隻在臉上停留了一瞬，就被他咳嗽著掩飾過去，接著他對黑影道：“給我唱唱歌吧，我有點想聽了。”
很快，輕柔的吟唱聲落在這片鏡湖上，司瑜靠在黑影身上慢慢合上了眼睛。
程柔從未見過這家夥安靜的模樣，也就是這一刻，他才看上去像司瑜了。
歌聲慢慢停下，她也離開了這片屬於他們的地方。
再回到這所學校，荒涼感撲麵而來，她走過學校的每一個角落，除了記憶，再沒有什麼東西記得這所學校曾經的夢幻和浪漫。
最後，她又回到水潭邊，那支撐她不斷進行夢境的力量正在慢慢消散，隻是她到現在還不知道，導致這裡變成死循環的，究竟是不願意讓司瑜想起一切的第二人格，還是因為後悔而不斷在遺憾過去的自己。
到底誰能告訴她呢？
那個曾經和她說“彆怕”的人，還是再久遠一點的，和她說“遺忘是解藥”的人呢？
程柔不知道答案，一如她很多時候的搖擺一樣。
但現在，她隻想結束一切，不論是遺憾還是美好，都隨風飄散吧。
她這麼想著，有什麼東西便從她的心口飛出去了，有雨從天而降，飄飄灑灑落在水潭裡，泛起圈圈漣漪。
不遠處，有人的交談聲傳來。
“這裡之前不是發生過命案，還挺邪門的嗎？你確定還要在這裡建學校？”
“那有什麼嘛，我們那邊學校以前都是墳場，哪裡就有那麼可怕了？”
“跟你說你不聽，這裡以前鬨鬼可是真的，每逢夜晚……黑影斑駁！”
“嗐，不然我找個大師看看風水？全市中心隻有這兒最便宜了，身正不怕影子斜，沒事的沒事的。”
兩人的聲音隨著雨勢越來越大漸漸遠去變得模糊不清。
程柔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笑了笑。
突如其來的雨持續得不久，雨後天邊放晴，一抹虹橋顯現，一切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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